春如顿时噤声，被老夫人眼眸冷厉的一瞪，也不敢再多话了。
刘嬷嬷见春如终于闭了嘴，心下终于松了口气，连忙给老夫人又重新倒了盏热茶，双手奉上。
“老夫人，春如这丫头嘴笨，脑子也不够伶俐，老奴回去定当好好教训她。”刘嬷嬷讨好般的看着老夫人，说完又扭头狠狠瞪了春如一眼，恶狠狠的骂道：“死丫头，让你嘴贱，看我回去不打死你！”
春如低下头，面上噤若寒蝉，心底却并未有多少惧意。
刘嬷嬷是她的亲姑母，家里贫穷，所以便被卖了出去。她是刘嬷嬷亲弟弟的女儿，她双亲相继去世后，她便来了离京城投靠刘嬷嬷。刘嬷嬷终生未嫁人，如今也只剩下她一个亲人。虽然刘嬷嬷平日里凶的很，其实待她也算挺不错的。
“好了。”老夫人看了刘嬷嬷一眼，用眼神指意了一下小茶几，刘嬷嬷便心领神会的放下了茶盏，上前小心翼翼的给她捶肩。
老夫人阴沉的双眸冷冷地落在春如身上，神色晦暗，意有所指道：“春如这丫头还算老实，就是有些话该不该说，该怎么说，你回去还是要教导一番的。她是我春寿堂的人，若是心向着外人，那我可不敢留她！”
刘嬷嬷一听，冷汗登时就下来了，她暗中偷偷瞪了春如一眼，口中却勤快恭敬地应道：“是是是，老奴明白，老奴定当好好训诫她！”
老夫人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不再计较。
屋内气氛刚刚融洽了几分，屋外就听到守门的婢女慌乱的声音，恭敬道了一句：“大小姐。”
老夫人与刘嬷嬷对视了一眼，二人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丝惊讶诡异的光芒。
正当她们还未曾反应过来时，屋外又传来了一道女声，那声音清透冷冽，犹如玉珠敲玉盘，清脆悦耳，却无端又带着几分犹如甘泉一般的清冽冷淡。
“老夫人可在里面？”
“回大小姐，老夫人在。”那婢女诚惶诚恐的看着姜荼歌，小心应答着。
姜荼歌凝了一眼那婢女，笑了笑，温和道：“劳烦你进去通传一声，就说孙女给老夫人来请安。”
婢女闻言，愣了愣，一抬眸便瞧见姜荼歌笑容温和的凝着自己。她看着姜荼歌面目娟秀，明艳的不可方物的模样，竟看呆了去。
大小姐以前除了来给老夫人请安外，几乎从不踏足春寿堂，每一次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连带着周围的气氛都冷到了极点。她们这些粗使婢女，自然是连多看大小姐一眼都没那个胆子的，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大小姐这般温柔的模样。
姜荼歌奇怪的看了这婢女一眼，以掌握拳，抵到唇边轻轻咳了两声：“咳咳。”
那婢女陡然听见咳嗽声，还怔了一瞬，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间，顿时慌得差点跪下去。
“大，大小姐，奴婢，奴婢……”她口不择言，慌张了半天也没说完整话，反倒一张脸因为焦急而涨的通红。
七萝盯着这婢女，只觉得她奇怪，不由得出声提醒道：“你还不快去通禀。”
“是，是，奴婢这就去。”被七萝这么一提醒，她忙不迭的应着，刚要转了身进门去通传，就见遮门的帘子被从里面挑了起来，一个伶俐清秀的少女从门内走了出来。
“见过大小姐，老夫人让奴婢请您进去。”春如恭恭敬敬的给姜荼歌行了一礼，说道。
姜荼歌眸光扫了她一眼，春如便识趣的随手打起了帘子，待姜荼歌与七萝二人都走了进去，这才放下，去准备新茶了。
穿过外面的鹤飞松山的雕花屏风，姜荼歌往里走去，七萝随手打起一道珠帘，待她们入了里面，一眼便瞧见老夫人倚在榻上。
“孙女给老夫人请安。”姜荼歌缓步上前，一边行礼，一边笑道。
她面上的笑容温顺，行的礼也规规矩矩，老夫人虽没正眼去看，却也偷偷的瞄了。见她今日如此规矩，老夫人心头竟然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其实就连老夫人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每次见到自己这个嫡亲的大孙女时，她心里都带着一丝畏惧。无论是这张肖似魏令绾的面容，还是姜荼歌平日里冷冰冰的高傲，都让老夫人紧张，甚至是心中畏惧。
“刘嬷嬷，给大小姐搬个软凳。”老夫人神色淡淡，瞥了一眼刘嬷嬷，吩咐道。
“是，老夫人。”刘嬷嬷依着吩咐搬了个软凳，在老夫人身前的位置放下了。
姜荼歌笑吟吟的在软凳上坐了下来，目光却若有似无的扫过了老夫人的双手。老夫人虽然表现得十分淡定自若，可那双微微握紧的手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她其实早就察觉到了，老夫人并不习惯有她在的场合，尤其是现在单独相处，老夫人会觉得不自在。所以除了必要的时候，她基本上不会来春寿堂，这样既不会给老夫人添堵，也不会为难自己。
“你刚刚回府，一路舟车劳顿，也算辛苦，怎么没在院中休息，反倒来看老婆子我了？”老夫人阴阳怪气的看了眼姜荼歌，语气也透着一丝怪调。
姜荼歌也不生气，反倒笑了笑，淡淡道：“荼歌这一行所去甚久，既然回府理应来给老夫人您请安。”
说着，她侧眸瞥了七萝一眼，七萝立刻走上前来。
姜荼歌起身，伸手打开七萝拿着的食盒的盖子，笑道：“这是我吩咐小厨房做的糕点，都是些新花样，想带来给老夫人尝个鲜。”
老夫人闻言，挑了下眉头，脸色阴晴不定。
刘嬷嬷眼观鼻鼻观心，不由得在心里讥讽了姜荼歌几句不识趣。
大小姐这般有钱，手里那么多好东西，随便送个两件过来也比拿些不值钱的糕点要好的多。
老夫人抬眼给刘嬷嬷使了个眼色，唤道：“刘嬷嬷。”
刘嬷嬷立刻上前接过七萝手中的食盒，然后从里面把几碟精致玲珑的糕点端了出来，放到了小茶几上。
老夫人看了看拿些糕点，面色稍缓了缓。
姜荼歌在宴清楼有个自己的小厨房，做的吃食糕点都是名厨之手。还有的糕点都是宫里才有的，是魏皇后亲自派人来府里教姜荼歌雇的厨子，学了个十成十才算完。
眼前这几碟糕点，正是宫中才特有的，精致玲珑，看着就甚是香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