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伏梦屋子里的灯还一直亮着,青尤和汜水守在门外,担忧的对视着,但是也不敢进去打扰。她们知道伏梦是在改皇后吉服的稿子,也知道现在制作吉服的时间确实是有些紧急,所以轻易不敢来打扰。
元嬷嬷夜里睡不着,出来散步的时候远远的便瞧见伏梦住处透过来的光亮,心中难免觉得好奇,便想过去一看究竟,谁知道一过去就瞧见了两个丫鬟愁眉苦脸的站在屋子门口,颇为无奈的看着点着灯的屋内。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晚万五夫人还没睡?你们做丫鬟的,就不知道进去提醒主子注意休息吗?”元嬷嬷走上前几步,带着几分不满和责怪的说道。
见是元嬷嬷来了,汜水和青尤连忙上前行礼,汜水无奈的开口,“元嬷嬷,奴婢也实在是不敢去提醒夫人早些休息呀,夫人是在画吉服的稿子,奴婢们虽然见识浅薄,但是也是知道吉服的重要性的,实在是轻易不敢打扰夫人。”
虽然说在来之前元嬷嬷就有猜到,能让伏梦这样大半夜点着灯熬着的,也就只有皇后吉服府事情了,可是在真的听到两个丫鬟说出这话的时候,元嬷嬷心中还是有几分的感慨。
从前她以为,女子大多柔弱,但凡是有办法可是少受些苦,都会想着法子去少吃苦的 ,谁知道这伏梦却与众不同,明明有更加省时省力的办法,她却偏偏要走这最难的一条路,为的就是将这条路走得最好。
不知为何,元嬷嬷心中对伏梦的喜爱更甚了,但她未在青尤和汜水二人面前表露出来,只淡淡的说道,“你们夫人确实是个认真的人,你们也就不必去打扰了,若是你们夫人自己觉得困了出来了,你们就勤快些伺候她歇下,知道了吗?”
闻言,汜水点了点头,“这一点不必嬷嬷您吩咐,奴婢心中自然也是有数的,一旦夫人忙完了,奴婢就会催促夫人去休息的。”
“好,老婆子我年纪大了,熬不住,就先回去歇息了。”元嬷嬷淡淡的说道。青尤和汜水闻言,都给元嬷嬷请安告辞,见元嬷嬷走远了,青尤和汜水便又一动不动的守在伏梦的房门前了。
这一守便守了一整个晚上,青尤和汜水都忍不住靠着门外的栏杆睡着了,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伏梦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刚伸了个懒腰,便看见自己的两个贴身侍女坐在外头的地上,就靠着栏杆睡着了,那模样,真是要多凄凉就有多凄凉。
如今已然是冬天了,这会子又是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外头尚且冷的不得了,昨夜外头有多冷就更不必多说了,伏梦实在是担心青尤和汜水的身子,连忙将二人喊醒。青尤倒是还好,一听见动静就醒来了,汜水却一直靠着栏杆昏睡。
见状,伏梦快步上前,伸出手探了探汜水的额头,烫的吓人,伏梦便知道,汜水这是发烧了,她连忙叫人来讲汜水扶回屋子里休息,又派了一个织工去外头请大夫,忙完了这些,伏梦还不忘关心青尤的状况。
“你和汜水一样在外头睡了一夜,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的?比方说什么头疼脑热的?”因着有汜水的例子在前头,伏梦对青尤的身子也实在是有些不放心,一直拿手去探青尤的额头。
青尤摇了摇头,“我没事的,夫人,我从小身体就好,不过就是在外头睡了一夜罢了,根本不碍事的,我就是觉得靠着栏杆睡了一夜脖子有些酸痛,其他的什么事儿都没有,您就放心吧。”
“虽然你觉得没事,但待会给汜水看病的大夫来了之后,那你也得让大夫替你看一看,避免有什么问题,也好让我安心,知道吗?”伏梦不放心的多嘱咐了几句,见青尤乖巧的点头了,伏梦心里才安定了几分。
没一会大夫就来了,给汜水看了病,说是寻常的风寒,不碍事的、伏梦又让大夫给青尤看了看,听大夫说青尤身子好得很之后,伏梦这从早上开始一直七上八下的心,才算是彻底的定下来了。
等大夫给汜水开好了药方,伏梦派人去拿药之后,心里又忍不住责怪起这二人来了,因着汜水还在昏睡,伏梦便也只能逮着青尤说上几句。
“你说说你们,这都多大的人了,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今是几月了?已然是腊月了!这冬至都要到了,你们还能就这样在外头睡一夜,连件夹袄都不穿,真是想让我替你们操心死是不是。”伏梦心中的怒气有些忍不住。
虽然明知道伏梦此刻的怒意是因为关心她们俩,但青尤和汜水之所以会在伏梦的屋外睡着,也是因为关心伏梦,故而此刻听到伏梦的责怪之后,青尤心中还是觉得有几分委屈,一没忍住眼泪就涌上了眼眶。
“奴婢们也不是故意的,只是看着夫人您一直点着灯不睡,我们才在屋外一直候着,想着陪着夫人您,以免您什么时候需要我们帮忙的时候找不到人,后来实在是太晚了,我们才不小心在外头睡着的。”虽然青尤已经很克制自己的情绪了,可还是忍不住带出来哭腔。
其实,伏梦早就已经料到是这样的缘由了,只是她担心不骂一骂青尤她不长记性罢了,此刻看到青尤落泪了,伏梦便又有些不忍心了,“行了,说几句你就哭了,什么时候这么金贵了?这一晚上的寒风都没能打垮你,我这一两卷话,你就受不住了?”
听了伏梦这话,青尤连忙拿出身上的帕子给自己擦眼泪,只是眼泪这东西,从来都是越擦越多的,青尤只觉得眼泪像是决堤了似的止也止不住,伏梦见状叹息一声,上前接过青尤手里的帕子,亲自给青尤擦眼泪。
“行了,别哭了,说出去还是我的贴身侍女呢,还哭的这样丢人。”伏梦神态温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