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香港国际机场。霍汶熙打着哈欠，拖着累瘫了的身体走下直升机，身后跟着一样一脸疲惫的刘子如。“你家在哪，我送你。”“不用啦，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小意思，反正有司机。”“那就谢谢三哥啦。”女人甜甜一笑。
“我这个人呢，你跟我好，我跟你好，你跟我兄弟好，我跟你也好。”“你真是个好人。”刘子如发自内心地感谢。“别，你可别这么夸我，我不是什么好人啊。我吃小姑娘。”男人将女人的行李箱塞进奔驰S65 AMG后备箱，又为女人拉开车门。“被你吃的姑娘得多幸福啊。”女人打趣道。“哈哈哈，确实。”
“David，先送这位刘小姐。地址是...”男人回头看了眼女人。刘子如赶紧道：“浅水湾31D。”“牛逼了刘小姐。”霍汶熙由衷赞叹道。“还好啦，没有你家厉害。”“我家那房子70年代的，十几个人挤在一起，厉害什么啊。周末还有人在门口拍婚纱照，简直了。”霍汶熙连连摇头。“沙宣道33号可不是谁都住得起的。”
“你怎么知道我家？”霍汶熙有些惊讶。“香港还有第二个霍家么？”“哈哈哈，你这话说的，我竟无法反驳。”“嘻嘻。下次我拍婚纱照可以蹭你家的城堡嘛？”“没问题！只要朱泽楷不龟毛，别说蹭了，开party都行！”女孩笑而不语，心里早乐开了花。
“哎呦，一提老五你看你就脸红。”霍汶熙哈哈大笑，知道刘子如是当真心仪自己五弟。于是有意撮合：“有时间来我家玩，给你看朱泽楷小时候。”“真的吗！”刘子如搓搓小手，兴奋地问。“哈哈哈，你这个眼神我觉得没有男人能拒绝。”“那等你有时间，我提前预约。”“我后天回大陆，要不明天？”“好啊！我随时可以。”
“你等会儿，我得先问问老五。这小子龟毛，不提前跟他说他容易跟我翻脸。”霍汶熙掏出手机，给朱泽楷发了视频邀请。半分钟后，视频接通，对方画面里一片漆黑。“老五，我俩平安到了啊。”“恩...辛苦了。”朱泽楷的声音明显是没睡醒。
“何止是辛苦，简直是遭罪。我跟你说，下回你可得请哥吃饭。”“没问题。想吃什么都行。”“你就不能开个灯！黑咕隆咚的让我看什么！”“哥，我这现在凌晨四点...”朱泽楷打了个哈欠。“赶紧开灯，哥想你了。”霍汶熙憋着笑催促道。“别说了我挂了。”“别呀，我好歹帮了你个大忙，看一眼又不掉肉。”“服了你...”朱泽楷长叹一声，按亮床头灯。
“来，打声招呼。”霍汶熙奸笑着将手机递给刘子如。女人羞怯地不敢看屏幕。朱泽楷睡眼惺忪搓了搓自己的脸：“路上还顺利么？”“恩。”“心脏有没有不舒服？”“没有。三哥开的特别稳，还邀请我去他家...”“他家你可别随便去，不安全。”“不是，我家安保系统跟香港警署一样，怎么就不安全了？”霍汶熙不服。“房子安全，你不安全。”“我...我长得多安全啊，是不是弟妹？”“谁是你弟妹...说话注意点。”朱泽楷一脸黑线。
“哈哈哈，对了，明天我准备给刘妹妹看你的照片。”霍汶熙坏笑道。“你是告诉我，还是在征求我同意？”“告诉你一声。”“不同意。”“妹妹，今晚来我家吃饭吧，顺便给你看个好东西。朱泽楷的湿身照。”霍汶熙开始威逼利诱。“你敢...”“所以你是允许了？”“服了你。以后再随便给别人看我照片，小心我送你一手术刀。”“哈哈哈，放心，露点的不给他看。”“我什么时候露过...”“你睡觉吧，她到家了。”“好。”朱泽楷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明天上午好好休息，下午微信联系。”“恩。谢谢你送我回来。”“小意思。走了。”霍汶熙冲女人挥挥手，车子缓缓驶去。
奔驰车停在沙宣道33号门前。霍汶熙下了车，仰头看着高墙里耸立的白色古堡，苦笑一声。他想起两年前自己在家里接受采访时的情景。
“各位网友大家好，您正在收看的是人民日报客户端的视频访谈节目《大咖说》。我们知道，今年是香港回归20周年，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我们特别邀请到了香港各个行业和领域里比较杰出的代表人物与大家分享这20年来他们的所见所想，并与大家共同展望未来20年香港的美好愿景。今天我们荣幸地邀请到香港九龙集团、霍氏集团副总裁霍汶熙先生做客节目。欢迎霍先生。”“谢谢。很高兴能借这个机会跟各位网友交流。”
“我们知道霍家非常注重家庭观念。请问您是怎么理解家庭这个观念呢？您的父辈是怎样向您传递家庭传统观念的呢？”“好问题。很多网友都知道，我在英国留学了一段时间，吸收的都是比较西方的家庭概念。
我父母从小给我设立了一个银行账户，每个月给我打一部分钱，十八岁之前不能动。这对于传统中国人而言，可能很难理解。我们中国人对于传统的家庭观念很注重，觉得抚养子女、把最好的资源给孩子是理所应当的事。但是我父母的观念是，让我自己从小学会独立，从经济到人格。因为这些能力不是家里一味砸钱或者单方面去培养你就能获得的。”
“我们家有个传统。一家人，每个礼拜天中午一起吃饭。十几个人需要协调自己的schedule，需要放弃自己的社交活动，这个是很必要的。不管在席间说什么，毕竟有个机遇大家在一起增进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我觉得这个传统非常好。”“您说的对，这些仪式感看起来很细小，但是他维系了家庭成员之间的亲密关系。”“没错。现在信息这么便捷，大家平时的交流一般是通过微信或者fb。尽管如此，网络不能代替见面。哪怕所有的话都在群里说完了，但这短短的半个小时还是很珍贵的。”
“在您心目中，家庭的幸福该怎么去理解？”“幸福有很多定义。对我而言，就是简单。网上很多人可能对我包括我们家人的生活存在一些误解。就很普通地去逛商场，跟朋友吃路边摊，也会变成新闻。我真的并不知道这些为什么就成了新闻。其实我的生活和大家一样，就是非常平凡的日常，吃饭睡觉工作娱乐，并没有特别的不同。
幸福，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知足。物质上的东西，拥有固然开心，也没有什么对错，但是那种开心只是一瞬间的。我觉得真正的幸福是持久的一种自信从容的生活态度，这个跟你有多少名贵的东西傍身没有必然的关系。你知道自己拥有什么，就是幸福的。”
“针对您刚才的疑问，我觉得啊，是不是因为大家觉得，你生长在这个大家庭中，所以大家会有一个心理预期，您的幸福或许会和普通人略有不同。”“我自己也是个普通人啊。”霍汶熙笑。“可能您之前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时候都给人一种霸道总裁的感觉，所以会有一个标签贴在您身上。”“是的，网友朋友们可能电影看多了。”
“这几年我们看到娱乐圈里很多香港和内地的年轻人因为爱走到了一起，您身边有没有类似的朋友？”“蛮多的。我觉得这个很正常，就好像广州人和北京人，美国人和英国人，相爱就好，我们并不会过分去看重彼此的籍贯。香港回归20几年，就是中国的一个城市，跟上海深圳没什么分别，所以大家谈恋爱不会去特意强调你老家是哪个省的对吧。音乐、电影也好，爱情也罢，两岸之间的交流越来越频繁，这其实是一种趋势。”
“香港回归那年，您七岁吧。当时对这个事件有什么印象或者特别的感受么？”“印象很深刻，因为那天正好是我8岁生日。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记得我在客厅和我奶奶看电视，父亲和祖父都在现场。当时给我的感觉就是自豪。
大家千万不要忘记，90年代，香港回归，确实有一部分香港人对于回归会有一些担忧的，这也引发了90年代香港的移民潮。很多人移民到加拿大、美国...但是我自己来讲，确实很自豪。香港回归前是很繁华，但是始终是归英国人管，你自己不能说的算。97年以后，不管如何，后面的路是咱们中国人说的算。不管好与不好，起码是自己做了自己担着，而不是你的命运在别人手中。”
“就您的观察来讲，香港这20年的发展情况如何？”“总体非常好。很多外国人跟我说，香港本来挺好的，没什么可变的啊。懒得跟他们解释。表面上是没什么改变，核心的制度还是秉承下来了，关键是机遇更多了。这20年来，经济、文化方面两岸有了更多的交流，我们也很感激祖国对于香港的大力支持。大湾区、一带一路、沪港通...都是国家给香港的机遇。”
“2019之后的HK，您有什么样的愿景？”“香港没有开放就活不下去，水电这些基本的资源都要靠内地。往后，香港依旧要走对外开放的路，不管是跟内地还是世界各国。最近的两岸矛盾，本质上是一些图谋不轨的妄图分裂国家的敌对势力操纵了香港的少数极端分子所导致的，更多的香港市民其实是不愿意看到这样一种对立的局面。之前李董事长也作了发声。关上门不让别人进来，其实对大家并没有好处。互骂解决不了问题，只会伤感情。未来，国家会毫无疑问坚持一国两制不动摇，香港依旧有机遇。”
“对于香港和内地的青年交流，您有什么样的建议么？”“这个问题很大，我以我自己的亲身经历为例。去英国读书之前，我在内地A市读过六年书，回国之后主要负责集团在内地的酒店板块的业务，所以也算对大陆的社会生活比较熟悉。香港政府一直很支持两岸青年之间的交流。20年来，很多机构组织了这类交流活动，但大多属于走马观花，你很难看到一个结果。
我们希望香港青年对内地有更多认同感，但是一两个礼拜的这种交流，你很难真正了解一个城市的生活，因为没有交朋友。比起旅游观光，我们现在比较多的在推intern。他们可以在工作过程中更好了解当地生活。学生实习以后，他们对内地的观感还是有很大改变的。接下来我希望有更多主题交流。往后两地的交流可以基于共同兴趣爱好进行。”
那个时候，他在记者面前说着无关紧要的漂亮话。没有人真的关心他的想法，他说的话，都是他们希望听到的。有关家族传统、伦理道德，却唯独与他无关。就像自己对于这个家而言，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重要。香港回归二十多年了，自己却仍在外流浪。霍汶熙独自站在走廊里，注视着墙上爷爷的画像，久久驻足。
“爷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