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觉得,陈元这个人对我还是挺不错的,最起码,他这个人表面上,看着并不坏。我刚到公司上班的时候,没少被他照顾,我刚开始上班他就是我的上司,可大一部分程度他还是我的师父,我的技术除了跟同事学之外,还有一部分出自于他!就比如上次,我搞坏了东西,他帮我修,还加班的事情,我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而且,我也经常去他家吃饭,他的家里有贤惠的老婆,长得虽然一般般但是脾气好,也很理性,沉得住气,就比如吧,有一次,陈元在单位跟一个老师父因为材料有偏差的事情吵的喋喋不休!
要不是同事们都拦着,估计都能打起来,以陈元的脾气,要么不发火,一发火就控制不住,不争个输赢对错,那绝对不可能罢休的!要打架,那也是从来都只有他赢的份!
其实也能理解,一个当领导的,总要有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这样才可以镇得住下面的员工,然而,物极必反,有这员工,时间久了,都成了老油条,而且还是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会发生点摩擦!
吵完了架,陈元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就把这件事,添油加醋的告诉了自己的老婆,说自己怎么怎么不容易,老师父怎么怎么的油腔滑调,不服从安排,做错了事都不知悔改。
陈元的妻子当然知道自己的丈夫是怎么回事,自己的男人自己了解,执拗起来就算是几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也没劝只是安慰了几句,本来这件事就过去了吧。
第二天的时候,那个老师父没来,说气病了,需要休息,上不了班,陈元心里明白着,这家伙就是没事找茬,就是仗着这个岗位没他不行,所以跟陈元耍无赖,要么陈元去请他回来,否则,别想让我回来上班,这样一来,僵局就又出现了!
晚上的时候,陈元就把包往沙发一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她老婆,就问怎么回事,陈元就把事情一讲,他老婆呢,也坐了下来,就开始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也不容易,明天啊,就去给人家道个歉,然后,就算了!
一个倔强的男人绝对不可能去给别人道歉,就算是错了,那也没可能,不管怎么劝死活就是不去。
这时候就体现出了陈元老婆的大度了,第二天,等到陈元去上班了,就提着一篮子的鸡蛋去找老师父,又是送礼又是道歉,这才请人家去上班,那个老师父也懂点人情世态,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关于他的死,在玲玲的这层关系和这些事情上,我终于搞明白了,当年陈元死的时候面目狰狞,明显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活活给吓死了,死亡地点是在道路和田之间的一条水沟里,发现的时候,都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根据推测,死亡时间是当天晚上的十一点多!
那是我知道我爷爷去世的前三天,那天下了班我刚回到家,因为是冬天,天黑的很快,都没到六点呢,就看不见路了,我刚洗完手,准备吃晚饭,这时候,邻居家的玲玲过来喊我了“三儿,你的电话,是陈元的!”说完转身就跑了,我有点奇怪,这都下班了,领导还有事找我呢?我放下了手里的活,急急忙忙的跑过去接电话,我跟玲玲家不远,两分钟就到了。我拿起电话“领导,是不是公司那边出了什么问题?”电话那头有嘈杂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划拳的声音,陈元听我问完,开口对我说道“过来吃饭,那个张师父请客,你赶紧的啊,一会儿没了!”然后就把电话挂了。这个张师父其实就是四天前和陈元吵架的那个,因为陈元妻子去道歉,和解了这件事,人家也不能白拿人家鸡蛋,所以就安排了今天的饭局,其实这件事是跟我没有一点关系的,我也搞不懂为什么陈元会叫我去!既然他挂了电话了,我也就不细问了,跟爷爷奶奶说了我要去的地方,然后就骑着自行车打着手电就去了!
毕竟也是人家一番好意,拒绝也说不过去。差不多二十分钟的路程,我十五分钟就到了,累得我气喘吁吁的,等我走过去,他们在喝酒,一看见我来了,老师父最先走过来,一把拍住我的肩膀“三儿,就等你了,来来来,你就坐陈元的边上,那个位置就给你留的!”然后就招呼他孩子去给我拿碗筷!
我笑嘻嘻的跟大家打了招呼,不管是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说了一遍,其实在这里,我认识的就陈元和这个老师父,其他人应该是老师父的亲戚!等筷子拿来了,我们就直接开吃,因为我不喝白酒,老师父就给我倒了他家自己酿的米酒,很甜,喝多了就容易上头。
一边喝酒吃菜一边吹牛,这种场合我见的比较多了,很快的就跟他们打成一片,我甚至到后来喝开心了,直接划拳了。在就喝到一半的时候,大家都开始醉醺醺,有的人都离开饭桌去外面吐了起来,有的人,门头抽着烟,还有两个在干杯互吹,只有陈元红着脸,端着碗,拍着我的肩膀就说“三儿,这么些年,咱俩风里雨里的,都是携手并进,来,我敬你一杯。”我晕乎乎的也不知道他再说什么,看他举起碗,我也就跟着和他碰了一碰碗,然后两个人一股脑儿的又干了一碗酒,我笑哈哈的回答到“哥,都在酒里!我谢谢你这么多年的栽培!”陈元这时候把头靠近我的耳朵,慢慢的收起笑容,醉醺醺的跟我说了一句话“三儿,这么多年,哥没对不起过你,是吧?”我连连点头,说是,陈元接着说“如果有一天,哥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希望你能原谅哥,哥,有时候身不由己!”我当时还一无所有,还义愤填膺的说“哥,你别说了,你对我的恩情我没齿难忘,我是不会生你气的!什么事都不会!”然后我又倒满酒跟陈元干了一碗。就这样,一直喝到了十点多,我觉得我胃里实在倒腾的厉害。就跑出去吐了吐,吐完了,就跟大家道了别,都这时候了,吃都吃的差不多了,只有陈元和老师父在推心置腹,其他人也都早早的撤了。摇摇晃晃我就回到家,到家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家里的爷爷奶奶都睡了,他们也都习惯了我这样,并没有等我,我也没喊。自己关了房门到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头还昏昏沉沉的,喝了一碗粥就去上班了,今天奇怪的是,陈元居然没有来上班,老师父倒是来的挺早,问我昨天晚上回家路上安全不安全,有没有喝多,今天能不能坚持上班,我倒是回答一切都好,然后就开始各种干各自的!大概到半大上午的时候吧,陈元媳妇哭哭啼啼的跑过来,把她弟弟叫回去了!我们当时还觉得奇怪呢,这是怎么了?难道家里有人出事了,在临走之前,老师父一把拽住了陈方,问怎么回事,陈方怒气冲冲的说“我哥死了,你害的”然后一甩胳膊就走回去了。我们一听,顿时惊讶万分,昨天晚上还和我们有说有笑的。怎么今天,就死了?我和老师父,就坐不住了,放下手里的活就跟着跑出去了!一路狂奔到了陈元的家,陈元笔直的躺在床板上。脸上还盖着黄纸,竹筐里当着稻谷,插着蜡烛!他媳妇在边上哭的死去活来的,还有哭晕过去的他的母亲。
陈方一边扶住嫂子,一边问怎么回事,陈元的老婆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去了老师父家吃饭,一晚上都没回来,第二天早上,他老婆就去找,本来想责怪老师父为什么要留宿,可在半路上就发现了自己丈夫的尸体!
陈方可不像他哥,急脾气一上火就打人,一把拽住了老师父,还说是他谋杀的他哥,理由就是,前几天吵架的事,老师父借机报复!还要拉老师父去派出所坐牢!
老师父看到陈元的尸体心就凉了一大半。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陈方这么一抓,直接就尿了裤子,跪在地上说“不是我,我没有,我就是个普通的工人,犯不上为了小事而去杀人,更何况,我连鸡都不敢傻啊!”
陈方可不管一段,先给老师父打了一顿,拽着老师父就去了派出所,后来警察赶到做了调查,这才化解了误会,当时现场没有斗殴的痕迹,这就排除了有他杀的嫌疑,根据陈元死亡的面部表情看,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惊吓而死!最起码老师父是无辜的。
警察把这个案子就尘封到了档案里,惊吓过度而死,最大的可能是自己吓死的。所以也管不了!陈方不管,一口咬定,自己哥哥的死和他有关,从此两个人也就不在往来!老师父也从这家公司辞了职,就再也没来上班。
而我呢,得知了陈元的死,心里悲痛万分,可是也无可奈何,陈元的葬礼我没有去,他下葬的日子,跟我爷爷烧二七是一天。我得忙自己爷爷的事情!我本来想抽空去看一看,可是奶奶就是不让我去,至于为什么奶奶当时就是不说!
这件事,就这样搁浅了一两年的时间,我记得清楚,那是我奶奶瘫痪的第三天,她整个人都开始发抖,每天的话就是“孩儿啊,我快不行了,有些事我要告诉你!”我紧紧握着奶奶的手“奶奶,您说,今天是什么事儿?”
奶奶有气无力的说道“三儿啊,其实,陈元啊,是你爷爷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