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小伦他们又走了半小时的路,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落脚的酒店。灵儿一直说自己有点冷,好像是着凉了,葛小伦东跑西跑的弄到了点药和红糖热水,给灵儿喂了下去。彦和葛小伦两个人一顿忙活,过了一会儿她才睡着。等把小丫头安顿好,夜已经深了。
葛小伦轻捋了捋灵儿的头发,长出了口气,今天晚上这点小插曲可把他忙活得够呛。彦给灵儿掖了掖被角,坐在床头。无意间,她看见了灵儿握在手里的两根黑色的羽毛。看来,他已经知道灵儿的事情了。
看着灵儿踏实了很多,葛小伦站起身来,身子有些乏,揉着眼睛往门口走去,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他的房间就在彦和灵儿的隔壁。他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倒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不闲下来还好,一闲下来他就有些犯困,一会儿他的眼睛就睁不开了。房间里的日光灯变得越发刺眼,让他不得不用手臂遮在眼睛前面。房间的灯光开始让他不舒服,但他又不想下床去把灯关上。
然而,就在这时候,灯自己熄灭了。没有窗户的房间眨眼间就漆黑一片。
“小孩,灯不关就睡觉?”这声音是彦的,他听不错。
“啊?你,你来了啊......”
黑暗中,葛小伦费了把力气才起身,却被人按回了床上,彦在他的身边说道:“你就躺着吧,我就是想……和你聊聊。”
“怎,怎么了?”葛小伦往里面串了串,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彦挤上床,抓了抓葛小伦的头发,故意的嗅了他一下:“丫头跟我说,你在这碰到凉冰了?还有,你,你和那个碧池说什么了。我能从你身上闻到她的味道。她没有......对你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吧。”
葛小伦听完吸了口冷气,连忙摆手跟彦解释,说:“她只是想知道蔷薇到底出什么事儿了。然后,然后就一直想找雄兵连或天使的人了解情况。关于天使的情报我可什么都没说。只不过我从凉冰的女王号里出来的时候,她跟我说费雷泽的海里有好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费雷泽的海里?”彦拄着下巴,若有所思。
的确,他说的没错。彦在得到凯莎女王的知识库之后继承了凯莎所有的研究成果。也知道费雷泽的海平面下埋藏着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而且还是一个绝对稀世的珍品。她一直想把它取走,只不过很长时间以来一直没抽出时间来到这颗星球上。这次她倒是可以趁着机会把它带回天城。
“凉冰没说谎。我总觉得她没安什么好心。今天我先让天上的两支舰队帮我们定位。明天大概就能找到它的位置。”
有人陪着聊天,葛小伦也起了精神头,说:“嗯,反正找线索的事情也不着急,到了费雷泽它也不能张腿跑了。你来之前我就跟灵儿说好了,明天先去海里看看。”
彦的嘴角向上仰着,但在这漆黑的屋子里,葛小伦什么也看不到。她话锋一转,问:“小伦,灵儿来的时候没和你说什么吗?”
葛小伦心里一翻,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告诉彦自己已经认了灵儿做女儿会怎么样。但他也不想骗彦。毕竟自己说谎话的水平恐怕连一个十几岁的小孩都不如。转念一想,自己已经在灵儿面前迈过那道坎了,在彦面前再迈一次也未尝不可。干脆,他就实话实说了。
他咽了口唾沫,说:“灵儿......想认我做她的父亲。”
黑暗中,彦低声问道:“那你......答应了吗?”
“嗯。不过,对不起,彦。没经过你的同意就......”
“道什么歉啊,她就是你的女儿,小伦。明天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她。”
葛小伦一惊。原来她早就知道灵儿的事情。忽然,他总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事情,紧张的咽了口唾沫,问:“彦,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彦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笑了一声,好像猎物中了自己的全套一样,她趴在葛小伦的身边,在他耳边吹着气,“这是明示,小孩......”
这句酥麻的话钻进了葛小伦的脑袋,一下子弄得他浑身没了力气,心脏咚咚的跳,“欸!彦!你......你打算干嘛?”
彦温柔的笑了一声,顺势躺在了床上:“我打算啊......我打算的可多了呢。比如说大晚上跟你抢被子什么的......”她躺在小伦旁边,一抬手,扯过小伦身上的大半个被子,悄悄在他的旁边说。
彦的身子正压着自己的胳膊,蜷在自己身旁。现在他可以动动手臂抱住彦,虽然他在意彦,但现在的他还是打不起对彦的任何特殊的兴趣。
“喂,彦......你这是干嘛啊?这,这不好吧,灵儿一个人住双人间,俩人住单间是个什么逻辑啊喂......”
彦抱着葛小伦的胳膊,靠在他的肩头,乖巧的答道:“有什么不好的?我一千年前就提醒过你了!其实......就是,稍微的有点想你了。”
葛小伦有些受宠若惊,自言自语道:“想我了......吗?”
彦把被子盖回到葛小伦身上,攥住了他的一只手,仿佛一切都像她意料中那样,“你终于迈出这一步了,一切会好起来的,小伦。没事,我等你。”
葛小伦的心微微动了一下,心里一下子暖暖的。彦在陪着他,无论他落魄成什么样子彦都在陪着他。现在,他的心里有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对彦说。但他张不开嘴......
等蔷薇这一桩事情结束,在把自己想说的告诉给她吧。
两个人这样相互依偎着,彦睡得很早。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灵儿的房间了。
三个人起的很早,天大亮没一会儿就起来了。灵儿休息了一晚上,精神头上来了不少。他们多多少少吃了点东西,回到了海边。今天她们要往海里走走,去找那个无价的宝贝。
响晴的天气,海和天的分界就看不太清楚,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天上飘着的云彩。海平面上,模模糊糊的有两三个淡青色的岛。三个人租了一个小船,摇摇晃晃的在海上飘了大半天,到了大海中央的一座岛上。等他们在岛上的码头靠岸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这座岛比他们想象中的要繁荣得多。地方不小,岛的中间还有一座不高不矮的小山。山上有一座宏伟的酷似教堂的建筑。道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车水马龙。葛小伦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这座岛是人们前来朝拜一名拯救过费雷泽的天使的地方。
葛小伦看了看彦,彦也看了看他。两个人面面相觑。拯救过费雷泽的天使,只有他们俩。只不过对葛小伦来说,没有什么比看着几万人朝拜自己更匪夷所思的了。
灵儿在费雷泽长大,这段历史对她来说可了如指掌。便半炫耀半介绍似的说出了那段传说:“一千年前,一名来自上古邪恶的战士降临费雷泽。凭借飞升之力一人屠戮了整个南部王国。当他想往北方王国进发时,遭到了两名天使的狙击。他们战胜了那名来自上古的邪恶战士。并将他的尸体带出了费雷泽。然而这两名伟大的战士的名讳却在代代流传中遗失了一位,只有其中一人的名讳被完整的记录下来:雷鸣战神。”
葛小伦认真的听着,听到最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原来他们以为我们打赢了啊。彦,你想去山上看看吗?”
“那,都听你的。”
三个人一路走到了教堂。那座教堂修在山顶,整座小岛最高的位置。在教堂前的广场上,还立着两名天使的雕塑,一男一女。葛小伦走到了山顶的广场边,广场被石栏围了起来,栏杆外就是断崖,不过他在那能看到整座岛屿还有大半个海的景色。
这地方很漂亮,能让他想到地球的希腊。
这时候,灵儿忽然叫住了他们。她激动的几乎就要跳起来,“妈,我收到了我们舰队的信息,她们找到了方舟!而且就在这儿附近。”
葛小伦有些纳闷:“方舟?那是......什么?”
不过彦道不像灵儿那么激动,她只是走到了葛小伦旁边。找了一个空的长椅并肩坐着,看着他们曾经用命保护过的星球。她自言自语:“果然,我们找到宝贝了。”
他们身后的灵儿却一时搞不懂他们俩在干什么:“爸?妈?你们俩在干嘛啊?那可是方舟!方舟啊!”
“我知道了灵儿,这是明天的事儿,今天先不聊。丫头,你过来。”
灵儿很听话,她往两个人这面靠了靠,坐在彦的身边。彦用目光指了指身旁的银河之力,问她:“你刚才叫他什么?”
灵儿吓得一下子捂着嘴巴,“妈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
彦淡然一笑,打断了灵儿的话,问:“那根黑色的羽毛你还留着吗?”
“当然啊。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弄丢呢。”说完就从虫洞里取出了那一根一直被她珍藏着的羽毛,递给了彦。
彦把那根羽毛擎在手里,轻轻的摩挲着,对灵儿说:“灵儿。为了这根羽毛,我和天使之城里的所有天使编了一个故事。既然你们两个人终于见面了,这段故事也没有存在下去的意义了。我会把你经历的一切都告诉给你。丫头。”
灵儿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彦的样子。完全的傻了。
“一千年前我被阿托克斯击败,用尽我最后的能量打开了葛小伦的翅膀,送他回到了地球。当时,就是这根羽毛从阿托克斯的面前掉了下去,落在我的身体旁边。之后,我能力尽失,陷入昏迷。当我第二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身上正趴着一个穿着白衣服的金发小女孩,那个小女孩的手里还轻轻的握着这个。”
彦把手里的羽毛还给了灵儿,“一千年前趴在我身上的那个小女孩就是你,灵儿。”
灵儿吃惊的张着眼睛,在自己的记忆里努力的想着这个画面,但没有丝毫印象。一千年前的事情,她已经不记得了。
“那......您当时知道我是银河之力的女儿吗?”她问。
彦微微的摇了摇头:“你当时的意识很模糊,看样子,再过一段时间你也醒不了。如果我不管你,你肯定会死在那里,但我不忍心,就抱着你离开了战场,在很远很远外才找到了一户人家。也就是你的养父母。我把你托付给了他们,让他们好好的抚养你成人,时不时还有天使下凡去照顾你。我继位成王后,还想抽空去看过他们。但我没想到剩余的恶魔子嗣还会那么猖獗……”
在灵儿的记忆里,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费雷泽长大的女孩。被彦这么一说,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世好像不这么简单。她扶着脑袋,努力的想记起点什么。
“难道我……记错了吗?”
“你没记错,丫头。这件事我得向你道歉。一千年前你昏迷的时候我试着用洞察之眼看过你。但你的资料干净的像一张白纸,我什么都查不到。我在你的浅层的记忆里动了手脚,可能会压抑你一些本可以记起来的东西。我记得你当初还问我身世的问题。我没办法告诉你,对你说了谎。因为我一直在等今天,等你们两个人相聚的日子。这件事我瞒了你一千年,对不起。”
灵儿愣住了,信息量太大,一下子她还接受不了。
彦握住了她的手:“丫头,你最起码一千多岁了。再往那边走不到一百公里,其实就是一千年前我们和阿托克斯交战的地方。我让天使们改变了这儿的地貌,把交战过的痕迹彻底在费雷泽的地表上抹除了。只有传说还在被人们传颂着。人们在这给银河之力里了雕塑。我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把你的名字忘了。”
彦看着远方回忆道,嘴角不住的扬了扬:“灵儿,当我醒来的时候,当时你还是个看起来八九岁的小女孩,那样子真的很可爱。真的很可爱。”
回忆着,彦轻巧的在灵儿的小脸蛋上轻落一吻:“不过无论如何,我爱你,丫头。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
葛小伦看了看彦,又看了看灵儿。又轻巧的在灵儿另一面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我也爱你,丫头。”
灵儿的眼泪在眼圈里含着,惊讶的捂着嘴巴,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震撼了,“那,银河之力,他,真的是我的......”
彦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泪水涌出了灵儿的眼眶,她终于找到了她的父亲。扑到两个人怀里放声大哭。
她永远不会想到自己和父亲会以这个方式见面。为什么她就那么想见他,为什么只和他待了半天就觉得他是个很可靠的男人。原来,冥冥之中全是命运的安排。
许久,灵儿牵起了他们的手,眼角挂着泪说:“我也爱你们。”
灵儿笑了,笑的很幸福。少女的执念让她最终找到了她的父亲。而把她和银河之力的命运交织起来的,只是一个无比轻盈的黑色羽毛。
......
“彦,我有点饿了。不如,咱们去吃点东西吧。”小伦从长凳上站起来。
“嗯,天也晚了,听炙心说那是个不错的餐馆,一起尝尝吧。”
“好啊。说实在我还真没吃过这儿正了八经的饭。”
“吃货老爸。”灵儿笑着调侃,走在两个人后面跟了上去。
三个人边走边聊的走进餐馆,挑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好。服务员刚给点完了菜,灵儿就开始来来回回的忙活。今天她真是是高兴死了……
“两位!请用咖啡。”灵儿俏皮的把三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到了桌子上。
彦先是接过了灵儿递给她的咖啡,又款掉了身上的皮衣,最后拢了拢一头长发,看着窗外发呆。
店里的灯光懒洋洋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暖。彦坐在桌前,脸蛋微微泛红,甜甜静静的拄着下巴看着窗外,嘴唇轻抿着小指,像一个多多少少有点心事的小女孩。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伦盯着彦,也愣住了。他不想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更收不回来。像这样的西洋景他可真的没见过。蔷薇出事以后,他这是第一次不小心被彦迷住。
灵儿捂着嘴偷着乐,乖巧的坐在彦身边,把冒着热气的咖啡推到了小伦面前。静静的看着他们俩。她悄悄的喝了半杯咖啡,菜已经上了小半桌子。然而他们俩好像还是没有动的意思。她随意的看了看其他桌子的人,但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着窗边发着呆的这一男一女。臊得灵儿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老爸看着妈妈想什么呢,真是的。”
“一千年后......”
“......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