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凡抱着乔清月出了柴房,在朦胧的月色下,居然吹起了丝丝凉凉的风。
凌霄此刻正躺在自己屋里的椅子上,用牙签挑着牙缝里面塞着的羊肉。陈浩破门而入,吓得凌霄全身抖了一下,正要冒火,陈浩便赶紧跪伏在地上,用额头磕着地面,满嘴的赔着不是。
凌霄见了,气居然瞬间就消了大半,脊背又缓缓的回到椅背上,眯缝着眼睛缓缓开口说:“什么事情呀,这么着急忙慌的。”
“少爷不好了,不好了,苏凡那个杂种冲进柴房救走了乔姑娘。”陈浩像是给谁哭丧一般的脸缓缓抬起,终于看了一眼凌霄,凌霄一看,刚刚消散的怒气又升腾上来,朝着陈浩的肩膀猛蹬了一脚,快去走了出去。陈浩拾起四仰八叉的身体赶紧追了出去。
苏凡在听着乔清月的淡淡的喘息的时候,心里对着这深深的庭院顿时产生了一股深深的恶气来,他生冷的瞪了一眼追来的几个男仆,不知道是鉴于往日些许的交情还是真的被苏凡的眼神吓到,居然没有人阻拦,于是苏丹带着皮开肉绽的乔清月,出了凌府。
宵禁的时辰还远远没有到,大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苏凡便带着乔清月走了一条僻静的老街道,而这一条老街道的中间有一处门宅,正是薛丘山的院落的后门。这是今天早上苏凡便注意到的。他站在门前,轻轻的拍了几下门扉,便静静的等着了。
许久,门终于缓缓打开,一个少年的仆人带着灯笼,看了苏凡一眼,脸上露出丝丝的惊讶,但是一闪而逝,然后带着苏凡进了院子。
有一处房子,就像是为苏凡准备的一般,里面灯火通明。苏凡将乔清月放在床上让乔清月躺下。那仆人后退了一步说:“公子在这里少歇息,我们东家马上就来,我这就去请大夫。”
苏凡先是要了热水和毛巾,然后才谢过。等男仆退下,他细心的给乔清月擦拭白皙的脸庞,然后目光下移,乔清月的胸口,腰部,大腿等都被打的皮开肉绽,苏凡想要给他脱下衣服细细擦拭,可是犹豫了很久,又难以下手,满是焦虑的将毛巾扔进了水盆之中,溅得水珠飞舞。这时候,一个女孩子轻抬着步伐进来了。
“对不起了公子,我们这里下工早,所以我已经歇着了,听了消息才赶紧赶来,男女授受不亲,还是让给我来吧。“女孩子细细的微笑,然后将墙边折叠起来的屏风呼啦一下拉开,将自己与乔清月格在里面。
苏凡这才放心的缓缓后退了几步。
“实在没想到,你会这个时候来,更没有想到,带着一位美女造访。“薛丘山依然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站在了苏凡的面前,侧身斜眼看着苏凡。等到苏凡回了他的眼神,这才伸手准备将苏凡引向别处去。
苏凡看了看,稍稍迟疑的回头看了一下屏风。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们就在隔壁。“薛丘山笑着说。
薛丘山果然带着苏凡到了隔壁的房间,也不搭话,就坐在桌前一杯一杯的喝着壶里的茶水。苏凡自然是一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在屋子里面焦急的走来走去。
忽然,那一边传来一声哀嚎,苏凡像是疯了一般,夺门出去,朝着屏风里面大声喊到:“清月姐姐,你没事吧?”满脸焦急。
薛丘山也转过来,笑笑说:“没事的,先让丫头处理一下伤口,等大夫来了开了药一敷就没事了。”薛丘山安慰了好一会儿才把苏凡劝回了刚才的屋子。
可苏凡依然不消停,一会儿走过来,一会儿走过去,而且步子越来越快。薛丘山看着看着竟然噗嗤一声大笑了出来。
这时候苏凡终于有了反应,转头看着薛丘山说:“怎么了?”
”没事没事。“薛丘山依然掩不住自己的笑意,一边笑着一边说:”你这样子,让我想起当年我姐姐生产的时候,我姐夫在外面焦急的样子。“
苏凡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哪里吃得消这话,一下子脖子根儿就像是辣椒根儿一样红。挠着耳背尴尬的说:“这怎么能和生孩子比呢?“
“对嘛,这要是生孩子,你得是啥样子。“薛丘山依然玩味着说。
一会儿,大夫终于来了,那边房间里也消停了好一会儿,大夫只是进去看了一下胳膊上的伤势,把了把脉搏,便留下一些药粉,开了一张药方,匆匆离开了。剩下的活全部留给了丫鬟,小丫鬟似乎是驾轻就熟,不到一刻钟,便将乔清月收拾妥当了。
苏凡这才进了这临时的闺房。乔清月换上一件白色的锦缎内衣,伤口包扎的非常好,一点血水都没有渗出来。脑袋靠在枕头上,正看着走进来的苏凡,眼睛却有些恍惚。
苏凡靠近几步,坐在床前的凳子上,下意识的捏起乔清月平放在床边的柔软的小手。
“你还疼吗?“苏凡缓缓开口。
薛丘山此时正站在门口,一看这场景,赶紧转身出门带上了房门,在门口轻轻叹了一声:“年轻真好啊。“
乔清月看薛丘山走了出去,将目光收回来,努力的看清苏凡,然后微微的摇摇头应道:“不疼。“
苏凡赶紧道:“不要动了,你脖子上好像也有淤痕。“乔清月笑笑,然后又点点头,他事实上已经累的不能说话了,所以只能用轻微的动作表示。
乔清月缓缓的张口,嘴里发出一些细细的声音出来,苏凡将耳朵靠近才听出乔清月缓缓的说:“我有点饿了。“
乔清月昨晚回去便被捉了,还几顿饭都没有吃了,肚子早就空空如也,再加上凌霄的皮鞭折磨,整个身体早就到了可以承受的极限。
苏凡听了,这才慌张的站了起来,朝着屋外走去,手里乔清月的手脱出,乔清月这才发现刚才自己的手一直被苏凡牵着,看着苏凡的背影,脸上浮现一丝微笑。
苏凡刚到门口,那丫鬟便端着一碗银耳羹进来了,也不争功,将盘子送到苏凡的手里说:“姑娘现在身子虚弱,吃一点银耳羹,即好入口,又营养,温的,不烫嘴。“然后便赶紧退下了。
苏凡有些惊喜,薛丘山的这个院子里面,还真是有求必应,非常顺心。稍微感叹了一下,苏凡便赶紧回头,放下盘子,端起白瓷碗,一勺一勺的给乔清月送服下了这银耳羹。
苏凡也不知道和乔清月要说些什么,乔清月也虚弱的没有开口,于是苏凡便看了乔清月好长的时间,直到乔清月睡着了,这才悄悄的离开了房间。
薛丘山为了不打扰二人,没有再隔壁房间,而是在最东侧的自己的寝室里面里面等了很久,很久。
一进屋,没等苏凡说一句话,薛丘山便率先说:“你不用说别的话,我这人到老板一向是大方的,况且你是我最高级的打工仔。”
“可事实是,我对你目前来说,没有价值。”苏凡无奈的说。
“我这叫投资,看的可是长远的效益,你很有潜力。”薛丘山拍了一下苏凡的肩膀。“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苏凡有些疑惑的说。
“有人欺负了你的心上人,你难不成就忍气吞声了?”薛丘山说。
“什么心上人。”苏凡对这三个字非常敏感:“她是我姐姐。对我很好的姐姐。”
“好好好,那我改口,有人欺负了对你很好的姐姐,你不是得报仇呀。”薛丘山显得格外迁就,赶紧改口说,嘴角却是充满诡异的微笑。
“我马上就回去,把凌霄腿给打折了。“说着,苏凡便直接出了门,到了门口又转身看向薛丘山,薛丘山会意的说:”你放心,我会看好对你很好的姐姐的。“
苏凡笑笑:“你是个好老板。我也会是个好员工的。”说完,便消失在了临都深沉的夜中了。
凌霄先是到了柴房,这算是查看现场,发现果不其然苏凡这小子胆敢把小爷我抓起来的下贱坯子给救了出去。然后才随着目击的属下的指示到了门口,面对着门口的岔道,这下子凌霄便彻底的迷失在路口了。在门口大发了半天脾气之后,这才响起老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匆匆到了下人住的后院。
凌霄是没来过后院,到了这才发现,原来后院到了夜里那是非常热闹的,下了工的女佣男仆在院子里摘着菜,洗着衣服聊着白天才听来的八卦,简直就是大街道。
看着凌霄领着一堆人马进了院子,这四下的人才赶紧噤声,退在一旁,看着这大少爷今日要来一出什么大戏。
他对着一个仆人勾了勾手指,仆人上前。
“苏凡家在哪里?“
那人自然不敢说假话,赶紧指了一个方向。那个方向的屋里透出黄色的灯光。凌霄看了看,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给老子把那间屋子围了。“
很快,十几个人站成一排围在屋前,凌霄站在最前面。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的,此时门咯吱一下打开,施晓薇看也没看,一盆脏水便泼了出来,给凌霄泼成了个落汤鸡。
施晓薇一看惊了,赶紧走下来,用手里的毛巾擦着凌霄的头和衣服说:“哎呀,对不住了四少爷,这您突然出现,没看到呀。”擦着擦着施晓薇似乎是恍然大悟:“哎呀,不好意思,这是擦脚布,刚刚给世子擦了一下脚。”
凌霄听到这里,闻了一下身上的味道,胸口一潮,一下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