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强等三人来到大门前,下了马,把缰绳拴在马桩上,缓步上了台阶。刚才那一行人进去之后,守门的小厮都撤了,关了门。傅强拍打门环,许久之后,小门这才重新开了一条缝,刚才的那个小厮从门后伸出脑袋,上下打量着傅强,疑惑地问道:“你们是谁?干什么?”
傅强心情十分激动,抱腕当前,正要言语,一旁的晓晓抢步上前,微微一笑,抬头望了一眼匾额,淡声道:“超群字画社?是秋鹤群秋先生开的吗?”
那小厮打量着晓晓,又看看傅强和乐乐,还朝周围瞄了一眼,随口应道:“是啊,是我家老爷开的。你们是?”
晓晓点点头,欢快地说道:“这就是了。久闻秋先生大名,字画天下一绝,我家公子慕名而来,就想求得先生一幅墨宝,烦请你通报一声,就说有客人来求见。”&
听得是来买字画的,小厮笑了,又摇摇头:“哦,是来买画的,我家老爷睡了,你们明日再来吧。”
说完,小厮缩回头,便要关门。晓晓伸手递过一串钱,笑吟吟地说道:“我们远道而来,的确不容易,烦请你进去通报一声,多谢了。”
小厮欢喜地接过,连声道:“好咧,我这就去给你们通报,请稍等。”
不一会儿,那小厮就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位中年人,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口,一抱腕,冲傅强热忱地道:“哎哟,原来是公子和小姐们驾到,失敬,失敬!我是这里的总管,我家老爷已经休息了,现在天黑了,要买字画,可以跟我谈。要见老爷的话,只能明日再来。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这不是秋福吗?傅强一眼认出,眼前这个自称总管的人,正是秋福,模样没有大的变化,只是胡须多了些,长了些,岁数大了些,人也更加精明能干了。当日还只是一名普通的小厮,现在倒成了总管。
傅强忍住了,有叫出声,因为晓晓用手肘捅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着急。也对,反正等下就可以见到秋鹤群秋先生了,也不必如此猴急。
晓晓将两串钱放到中年人手里,笑语盈盈:“我们从很远的地方而来,想面见秋先生一面,麻烦总管了。”
“这个,”中年人似乎有些为难,瞧了瞧手中的铜钱,点点头,“好吧,我去回禀老爷。见与不见,那就不好说了。”说罢,中年人将钱塞入怀中,转身去了,还顺手关上了门。
这次的时间长了许多,就在傅强等得不耐烦之际,中年人终于出来了,满脸堆笑地说道:“三位真的好运气,我好说歹说,总算把老爷给说服了,正在书房等候呢,三位请随我来!”
晓晓甜甜一笑:“倘若求得先生字画,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中年人谢过,领了三人往里走。一路上,灯笼盏盏,人影晃动。很显然,这里十分宽大阔气,仆从如云。傅强的心情早已不平静,思绪飞远。
多年以前,傅强的家比这里更豪华富有,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足生活。忽然有一天,一把大火把所有的一切都给烧毁了,傅强和杜宇从此开始逃亡,亡命天涯。在一座山头,再也不愿如此煎熬遭罪的傅强离开了,独自一人下了山,一路跌跌撞撞,走了许久许久,来到一个小镇,在“超群画坊”前遇上秋鹤群,被好心的他给收留,并当了半个月的书僮。不但好吃好喝好穿,而且还教写字画画。临别时,秋鹤群还特意让人准备了许多应用之物和不少的钱财,并亲自送出镇外。
这是傅强自逃亡以来,第一次得到别人真诚的帮助,是雪中送炭,久旱逢雨,苦难关头,获得的第一份帮助,傅强一直铭记于心,时刻念着秋鹤群的好处,总想找机会报答他。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巧然遇上,那真是太好了。
只是,这儿叫东坪镇,跟以前所住的大不相同,非当年秋鹤群所住的地方,难道他一家子搬到这儿不成?
还有,多年不见,秋先生还好吗?
书房门口站了两人,魁梧彪悍,腰挎大刀,一脸的冷峻,正是那一行人中的两位。傅强瞄了一眼,也没怎么注意,只是暗暗嘀咕:秋先生原本是文人,富起来也就开始请保镖了?
书房内灯火通明,墙上挂满字画,房内摆设简单而极为精致,书桌上文房四宝也摆得很整齐。书桌前有一把宽大的太师椅,椅上有一人,肥头大耳,衣着华丽,臃肿的身躯堆在椅上,仿佛是一座肉山。在此人背后,也站立了两个背负长剑的大汉,虎视眈眈。
傅强一跨入房内,脚步便迟疑了。椅上之人如此肥胖,虽然慈眉善目,但可以肯定,此人绝非秋鹤群本人!应该就是刚才坐在马车上,露出半张脸之人。
只是,此人是谁?秋鹤群呢?墙上那幅《秋园小憩图》赫然在列,画中的小童正是幼时的傅强。可这里似乎处处透着一丝丝诡异,让傅强疑惑之心大起。
那位自称是总管的中年人,满脸都是笑意,热情地介绍道:“这就是我们老爷,你们的运气太好了,老爷在等着呢,快见礼吧!”
晓晓嫣然一笑,脆声道:“幸会幸会!您就是秋鹤群秋先生?”
那人微微一笑,脸上的肥肉都在打颤:“是啊,鄙人就是秋鹤群。”
“哦,果然是秋先生,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晓晓点点头,嘴里这么客气着,眼睛盯着那人肥厚的双手,又扫了了一眼满墙的字画,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这些字画太美太传神了,都是出自先生之手吧?”
那人丝毫不在意,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这才淡声道:“不错,正是秋某一时的涂鸦。不过,秋某偶患小恙,已封笔多年,最近不曾动笔,让姑娘见笑了。”
“哦,原来如此。”晓晓点点头,没有继续说话了。这人说得入情入理,丝毫不露痕迹。
就在这时,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傅强突然开口了:“咦,你不是秋福吗?你就是秋林!你们到底玩什么把戏?秋鹤群呢?他在哪儿?”
这话一出,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太师椅上之人目瞪口呆,手中茶杯跌落在地,摔得粉碎,肥躯不住地颤抖着。那中年人也是如此,两人惊恐万分地盯着傅强,齐齐地颤声问道:“你,你,你是谁?”
两人的话音刚落,书房门开了,在门口守卫的两名大汉提刀冲进来,照着傅强的后背便剁。而站在太师椅后的两人也拔了剑,冲将过来。
乐乐后退两步,手肘悠地后突,击中两人璇玑穴,跟着双手一翻,夺过对方的刀,紧跟着一个旋身,那两人的脖子上各架了一把刀。
与此同时,晓晓身形一晃,如鬼魅一般,在那两人身上各点数指,封住其数处穴位,并顺手拿下剑,架到他们脖子上。
两姐妹在这斗室之内,眨眼的功夫便制伏服了四个彪形大汉,同时娇喝道:“别动!一动,你们的脑袋就会搬家!”
见得两位娇滴滴的小姑娘,如此凶悍厉害,房内的六个人直翻白眼,连大气都不敢出。
傅强盯着那幅《秋园小憩图》,缓声道:“我认得你们,你们可能忘了我。我就是当年那个又聋又哑的小书僮,也就是这幅画中的小童。秋鹤群先生有恩于我,因此,如果你们还想活的话,就不要耍滑头,如实招来。”
秋福、秋林面如死灰,身子似筛糠,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地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