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东钻西蹿,遇到阻塞时,便伸手拨开,正在仓皇而逃,忽然感觉肩头一沉,大骇之下,身子一歪,就势一扑。他的本意是来一个就地翻滚,以躲过对方的这一招,脱出险境。
不过,青梅并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双脚一沉,一个千斤坠,直接将那人压在地上,同时冷冷地说道:“你若再动,我就踩扁你!”
那人一屁股跌坐在地,脸色惨白,想前扑或是后倒,竟然都不能,脊背几欲断裂,连气都出不了,哪有力气去动弹?
围观的人又惊又惧,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为何到处都在打架斗殴,寻衅滋事?&
等众人看清楚了,更是又气又愤,堂堂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被一个娇滴滴的俊俏小姑娘骑在胯下,踩在脚下,以后怎么见人?这小姑姑娘又是谁?怎么会有这般怪异的事情?也太不可思议,太可怕了!众人越想越怕,一扭头,一哄而散了。青梅可不管那么多,右脚脚尖在其头顶点了点,以‘竭水三式’的方法将他控制住。
这个时候,汪大万见得这边有了动静,立即带着属下赶过来支援,会同三姐妹将这三人扣住,抬往二麻子街那边,准备与大伙儿汇合。
老姜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屋内无一丝动静和异常,漆黑一片,当即前跨一步,一脚踩在屋内实地,一脚仍在屋外,双瞳不住地收缩,努力地适应里面的情况。
阴暗,潮湿,有一股霉味。没有人,更没有灯火。老姜和涂三并肩而入,全神戒备之下,开始小心翼翼地往里进。
这是里外套间,杯碗瓢盆、桌椅床凳都在,唯独没有一个人,晓晓和乐乐从屋顶跃下,也参与了其中。在屋后院子里,有两个大木盆,一个是待洗的碗筷,另一个装的是衣物。
灶膛里的火仍然燃着,锅已烧裂,砧板上有菜,都切好了。很显然,刚才这里还有人,只是不知去哪儿了?应该没走多久,很有可能是听到街面上,涂三与人争吵时的声音,这才仓促爬窗逃走的,应该没有逃远。
当下,涂三与老姜循着痕迹,越窗而出,去继续追查了,这里就交由晓晓和乐乐以及随后赶到的其他人。大家一齐动手,将这里翻了个底朝天,除了找出一些暗器、迷香以及一柄长剑、一套夜行衣之外,便再无其他异常之处。
就在大家一无所获、垂头丧气之际,紫兰陪着傅强进来了,紧跟着,青梅等三姐妹押着着三个人也进来了。
原本,傅强得到了这里的消息,心情极为糟糕,一直阴沉着脸。可是,等到那三人被抬进来,傅强的脸色一变,伸手拨开女人的散乱头发,打量了两眼,又瞧瞧断了手脚的那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了第三人身上。
仅仅只是那么匆匆地瞧上一眼,“嗡”地一声,傅强便觉得脑袋立马就要炸开了,身子都微微地颤抖了几下。
没错,傅强认识这人!虽然多年过去了,这人也老了,发福长胖了,但他右耳至嘴角的那道疤痕犹在,触目惊心。
多年前,这人受伤,还是杜宇和他爷爷杜老郎中救治的,傅强亲眼目睹了整个救治过程,因此印象十分深刻。虽然并不清楚此人的名姓,但傅强可以肯定,他是当年自己家里的护院武师之一。
傅强重重地喘息了几下,然后看向了吴江寒和崔奇,便脚步沉重地走进了偏僻潮湿的柴房。吴江寒和崔奇抬了那人,紧跟其后。
柴门紧闭,外面围站了两圈人,个个提剑在手,严密警戒。
崔奇一共拍了三掌,头顶、前胸、后背,不轻不重,那人便坐直了身,脸色阴晴不定,一双惊疑的眼睛在三人身上转来转去。
崔奇背倚柴门,淡声道:“你是聪明人,不需要我提醒。说吧,半个时辰前,叫喊胡明强的人,在哪儿?”
那人缓缓低下头,却是并不言语。等了一会儿,吴江寒笑了,悠闲地说道:“去年才搬来的吧,过得也不怎么样,你仔细瞧瞧这位,一点印象都没有吗?真的不认识了?”
那人听得这话,下意识地抬头瞧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傅强,半晌忽然双眼瞪圆了,脱口而出:“是你?!你,你,你是,是小,小少爷?”
傅强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只是淡声道:“嗯,是我,你没有认错。我们又见面了。”
那人惊恐万分:“真的是你?你不是——”
那人的话没有说完,就嘎然而止,脸色完全僵住了。傅强耸耸肩,一副轻松淡定的模样,说起话来更加柔和而有魅力:“既不聋,也不哑,而且没有被火烧死。”
倘若傅强说的是其他的内容,抑或是声色俱厉,那也就罢了,偏偏只是这么简简单单、不轻不重的话语,在那人听来,却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将他完全惊住了,脸色忽白忽青,精彩地变换着。
好一阵,在三双眼睛的盯视下,那人再次低垂了头,脸呈死灰色,再无言语,也没了动静。
吴江寒又说话了:“你现在本应该大汗淋淋,浑身打冷颤,口干舌燥才对。就因为你中了‘竭水三式’,全身的水凭空就会慢慢消失,无汗可出。瞧你的模样,大概需要一个月,才能成为一具干尸吧。你放心,除了我家公子,没有人能帮你解开。而且,你想自己寻死,比如咬舌根、撞墙什么的,肯定是办不了,你可以试一试,便会一清二楚。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说话,说实话,还不能大喊大叫噢。”
吴江寒的苦口婆心、良苦用心,并没有打动那人,依旧不言不语,整个柴房内一片沉寂。
就在这时,柴房门响了,有人在敲门。崔奇朝傅强看了一眼,便开了门出去了。过得一会,崔奇再走进来时,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可能你认为,反正做尽了恶事,说出来也落不到什么好处,不如死扛到底,死猪不怕开水烫。是不是这样?”
崔奇稍稍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你叫昌梁是吧,你以为你不说话,我们就不知道你的底细?宜香楼的确安全,你将人带去那里,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你当然可以高枕无忧。但你不清楚,我家公子在各地一共开了多少家宜香楼。你去年才来潭州,恰好我们北上少林,你不认识我家公子,那也是情有可原。”
隔了一会,崔奇悠闲地接着说:“你一直当个缩头乌龟,或许我们分辩不出来,放过你一时。但人在做,天在看,善恶终有报,就算躲在十八层地狱,也终究逃不过。什么侠士剑客,还不如一个娘们!”
崔奇的这番话一出口,傅强心头一定,整个人彻底地松驰下来,只是脸上仍然没有表情。吴江寒也大松一口气,想必是晓晓她们,从那个花枝招展的女人那里弄出来的吧。
而那人一脸愤怒,很是愤愤不平。没想到今日会落到这般境地,虽然对眼前之人恐惧不已,但最可气的是,那家伙竟然全都招了,把自己给出卖了。他想怒喝,想咆哮,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软绵绵的,有气无力。
“她,她个臭婊子,竟敢出卖我?哼哼,她知道些什么?有许多事我都没告诉她!”
那人的话音不高,满是愤怒和不屑之情,但傅强、吴江寒和崔奇却是相视一笑,齐齐地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