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还在发表自己的意见,严父沉默无语,他有点愧疚:如果不是自己出这事,也不会让孩子们跟着受累,让妻子委屈,自己的家自己连家都不能好好当。
“唉!”他叹了一口气,他多希望这些人尽快离开,他们吵得他心神不宁。
看向角落里坐着的妻子,他多想安慰一下,可父亲在这里,自己的兄弟姐妹还在强词夺理说着他们认为的“大义”,说那些都是为了他好。
可是为何却只是动动嘴皮子?妹妹家宁可把钱悄悄存信用社也不借给自己,宁可借给小弟,也找借口推辞掉妻子上门借钱,还不是怕自己还不起?连自己家人都这样,还何况外人?不过,有时他还真谢那些外人,如果都像妹子那样势利眼,自己连一分钱也看不起病。
好在他坚信医生那万分之一的机会腿有朝一日还能站起来,得妻子每天的擦洗、按摩。
“哎呀,哥,你到底是说句话呀。这是你家的事,我们该说的都说了,反正你得看着办!”小姑子看到躺在床上的严父不发话,催促起来。
“你们说的话也不对,谁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按你们那样,养闺女就只是为了利益?”严父有点生气,这娃们学都没上完,一个个都开始扯那么远。
“你看看,我哥说的,我们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也不看看现在啥情况,还打算让兄妹俩都上?上学就捡醇娃好好上完就行了。”小姑子提高了嗓门笑着说道。
“就是,将来没啥家底咋给醇子说媳妇。”小叔子龇咧着嘴也插了一句。
“嫂子,你也说句话呗,我哥说不到相上去,你有啥该说就说。”小叔子忽然把注意力签到角落里的严母。
“呵呵,你们说你们的,我只听听就行。”严母笑着开口,说实话,愚实的她还真说过在场的任何一个。除非严父平时让着她,不然她也说不过。
“你们谁也别再为难我伯妈。”严醇兄妹的出现打乱了众人,“我们家的事我们自己做主,不奢望你们帮忙添砖加瓦,只求你们别再添乱就好!”
小姑子尴尬地笑着开口:“咦!醇娃子,小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看你咋说话的?”
严醇笑着回应:“那麻烦小姑在我不在家时,多来给我爸做几顿饭就好。”
“醇子,咋给你姑说话的!”爷爷吆喝起来。
“爷,我这话有错么?难道我妹就不是亲孙女?”
“谁说不是!”
“那为啥一个个都那么说话?”
“现在家里不是出事了么?你这娃咋不明白你姑他们的一片好意呢?”
……
最终,在严醇的坚持下,严醇家的事自家做主,亲戚们不再插手。随后,严醇问清母亲所欠的债务,写了一沓借条,随后一家家送去并保证自己将来会还。
安抚完众人,严醇也感觉很头痛,外债?上学的希望是断了,没钱哪来生活费、学费?而且有几家债主还提出要利息,如果连利息不按时间还,利滚利可想而知。
在一番思忖后,严醇和邻村的年轻人一起去外地打工。
两天后出发,坐最早的班车,6:20。
这两天,严家一片忙碌:严母知道儿子的想法后,只好开始准备行李,干净的衣服、鞋子;烙好的饼若干用袋子包好;腌菜用瓶子密封……凡是她能想到的都放进了行李袋。
严芳也依依不舍围在哥哥身边:“哥,我跟你一起出去好不好?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不行,女孩家出去老危险,而且你还那么小。”严醇坚决不同意妹妹出去,因为自己在外上学就看见过一些地痞流氓常骚扰一些女生、单行女孩。
“听哥的话,在家好好念书,有空照顾好家里,让我安心在外面挣钱。”严醇强做坚强,他必须坚强,不能让家人看出他内心的痛苦与纠结。
第二天夜里,严父交代儿子:“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唉,都是伯连累你们了……”
听着严父有些不是滋味的话,严母在抹眼泪:“醇呐,这是你第一次出门打工,跟上学不一样。有啥事别争强好胜,该忍就忍,只要人好好的比啥都好,知道不?”
“嗯,我都记着呢,妈,你们就放心吧,好好照顾我伯。”严醇安慰母亲。
“那早点收拾下睡吧,明天还得起早坐车呢。”
在严母的催促下,家人都洗洗早早入睡。其实,躺在床上,每个人都无法安眠。
“哎,他爸,你说醇子出去到底行不?你看他那么弱的身子骨出去打工有人要不?”严母睡不着,她在问严父。
“谁知道呢?”严父叹口气。
严母想了一会儿,又问道:“你说他跟那些人出去会不会吃亏?醇儿那么老实。”
“你说他会不会压力特别大……”
问了几次,严父没回应,睡着了。
严母用手拧了严父另外一只好好的腿:“你娃子明天都走了,你还能睡得这么香,一点心也不操?”
被严母这么一拧,严父迷糊回了一句:“哎呀,你想那么多也是白想,你能改变他的想法?娃子有自己的主意,让他出去锻炼锻炼也好。赶紧睡吧!”
“就知道睡!”严母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不再吭声,心里却还在想这想那久久不能入睡。
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儿子还未出门,作为母亲的严母夜里失眠了。
清晨,天蒙蒙亮,严母已摸索着起床。她烧好了水给儿子的水杯装满,然后开始做饭。
闹钟按时响起来,严醇开始起床洗漱。洗完开始吃母亲做好的饭菜,妹妹也起来了,揉着没睡醒的眼睛发呆。
母亲拎着袋子,严醇背着背包跟父亲道别后出了门,妹妹坚持要送。一路走到村口,那里也有几个人在等车。
“叭叭……”随着几声嘹亮的车喇叭声打破清晨的寂静,等车的人立刻来了精神:“班车来了!”
大家簇拥着在班车停下的那刻。
“不要挤,都有位子。”售票员吆喝着,同时看向几个带着大行李的乘客:“你们几个把包放后备箱里。”
随后司机把后备箱打开,那些人去放行李。
车里凌乱坐着几个人,严醇找到空位,把背包放到行李架上,母亲递过来的袋子也塞了进去,放好东西,严母下了车,严醇坐下看向窗外:“妈,你们回去吧。”
“等车开了我们再走。”
“芳,在家听话,好好学习……”
此刻,严醇总感觉有很多话要交代,生怕漏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