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阡也很意外,停止了挣扎,转头去看鱼白烬。
而鱼白烬的衣摆已被火焰点燃,鱼白烬恍若未觉,小心地问他:“身体可有不适之处?”
黎阡刚想摇头却猛地瞪圆了眼,身体难以遏制地颤抖,倒在其中一名家仆怀里抽搐,痛苦地喊叫声突破人的耳膜,令人胆寒。
那柄被解施心扔下的短匕化成一只浑身泛着墨绿色光泽的毒蝎,张牙舞爪地冲着倒地的黎阡。
那倒霉催抱着黎阡的家仆吓得肝胆俱裂,忙不迭将黎阡丢在地上,和几个哥们一起跳着后退数步,远离挣扎抽搐不休的黎阡。
鱼白烬随着他痛苦地喊叫声嘶吼,周身凝结了一层冰霜,双目迸发出强烈的杀意:“放我出去!”
黎阡承受着难以抑制的痛苦,痛苦深入骨血之中,全身血液似乎尽数压缩入心脏,心脏难以承受地破裂,最终消亡。他死前挣扎着看向鱼白烬,双目瞪圆似是想永远记住这辈子待自己最好的人。
鱼白烬眼看着黎阡没了生息,瞪圆的双眼渐渐蒙上一层灰暗,仿佛浑身血液凝结成冰,声音颤抖:“小阡……小阡……”
“这就灭杀了这小东西?”嘶哑的女声忽然间响起,那人眨眼间出现在黎阡的尸首旁,矫揉地蹲下身去探黎阡的生息,确认黎阡当真身亡,勾唇一笑。
一旁张牙舞爪的毒蝎见了女人乖巧许多,顺着女人伸来的手爬上女人的肩头站定。
鱼白烬看见那女人停下破坏,怒不可遏地质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偏要和一个孩子过不去?”
“这小东西的母亲曾屠戮我族大半的人,而他父亲近乎将我族屠戮干净……父母之债,其子必尝!”女人目露怨毒之色。
“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何以这般害他!”鱼白烬愤恨地盯着那女人。
“还有个好消息给你的。”女人掩唇而笑:“和你相熟的那条青鱼也在这儿,想见见她麽?”
“你们欺人太甚!”鱼白烬气恨。
那女人挥了挥衣袖,一旁屋子的门打开,屋中青衣素裙的青时珞被链条束缚吊在半空,素裙被鲜血染红,裙下双腿不知何时变回鱼尾,原本滴落的鲜血成了暗色痕迹,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鱼白烬看着她,质问:“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这可与我们无关。我只是告诉解施心,让李小姐吃她的肉可以抑制住病情……那解施心听了我的话,给李小姐服用了这条青鱼的肉,病情如他所愿被抑制了,而他也更加听我的话。我说什么,解施心都照做。”女人缓步行至鱼白烬跟前,冷冷笑着:“没想到这招借刀杀人当真好用。”
青时珞这时眼帘微动,似有知觉,脑中将己身这几日的遭遇匆匆过了一遍,悄悄施术弄断了身上的禁锢。
而鱼白烬听着那女人的话,面目扭曲,可如今出不得这锁妖阵,奈何不了对方。
青时珞一边注意着鱼白烬那边动向,一边寻找困住鱼白烬阵法的阵眼。她少时学过阵法,对阵法这块小有成就,如今找个锁妖阵的阵眼不在话下。
鱼白烬倏地感觉浑身一轻,阵法消除但他仍装作被困的模样,直到女人再往前了一步,迅猛地出手直取女人心门。
女人难以置信地双目瞪圆,低头看向已经空了的心门,就此死不瞑目地倒了下去。在女人死后,她肩上的毒蝎也跟着化作黑雾消散。
鱼白烬步伐沉重地行至黎阡身前,用不沾血的手搂着黎阡,面色苍白憔悴,心中悲痛欲绝后悔不迭。如果两日前他能劝黎阡随黎覆去闭关修行,黎阡何置于死于非命。
青时珞挣脱束缚住自己的链条,鱼尾重新变化成双腿,步履踉跄着跑过来,看见黎阡已经没了生息,不禁替他难过:“抱歉。”
“……孩子已经没了。”鱼白烬心如刀绞。
黎阡是他养了十二年的孩子,十二年来他尽心尽力,原以为能好好将他养大成人……
“都怪解施心轻信他人之言,害死了小阡,我要让他付出代价!”鱼白烬双目赤红,将黎阡的肉身收好,转而去寻解施心。
“别,我求你别伤他!”青时珞扑着抓着鱼白烬的衣袖。
“你这是做什么,解施心害你被囚,割你的肉去喂给他未婚妻吃,你竟还护着他?你疯了不成?”
“我……”青时珞掀了一点衣摆看看自己的小腿,伤痕已然愈合,失去的肉也已长好。
鱼白烬挣脱她,直往后院闯。
青时珞跟着他,还未能抵达李小姐居住的小院,却听到里面传出的绝望呼喊。
如此看来解施心并未救回自己的未婚妻。鱼白烬脚下一顿,脸色僵了点,心下冷笑:看来解施心已得了教训!呵!
青时珞撞开他匆匆跑进去,鱼白烬看着青时珞的背影,木着脸转过身化作白烟不知所踪。
几年后,解施心又带着大量官兵毁了鱼白烬的家,夺了灵湖中的至宝。
待鱼白烬寻上门来,又不知过了多少岁月。
偌大的解府灯火辉煌,大多数仆人已做完手上的活计回去休息了,只余几个护院在府中巡逻。
一尾通体雪白的锦鲤悠闲地游曳在府中活水河中,须臾后跃出水化成容貌绮丽的青年,青年挥一挥衣袖,身畔显露出一名木着脸,脸色苍白无比的俊俏少年。
少年没有丝毫灵气,仿若一尊精致的人偶。
青年摸摸少年的发顶,眉眼与唇角露出一点柔和的笑意,领着少年如入无人之境般逛起了解府。
微风拂过,长廊内悬挂的八角风铃叮当作响,长廊的尽头一道素色身影静候,似乎在等着人来。
鱼白烬远远看见那人,面露惊奇,快步走上前仔细辨认:“青时珞?!”
此时青时珞的模样已非昔日那副美艳模样,模样大变不说,如墨黑发里掺了些许白发,眼角也有一些细纹,面对他时依旧笑颜以对。
“是我。”青时珞看见旧友,面露愉悦之色。
“你这是?”鱼白烬疑惑。
“李飘渺死后,我冒险用了移魂术……”青时珞视线移到他身后的少年身上,见少年依旧栩栩如生,有些惊讶:“黎阡他……”
鱼白烬听到她用了移魂术转念一想便明白,他招手令黎阡上前,一手搭在黎阡肩上:“这些年我一直寻求能保存小阡尸身的方法,小阡的三魂两魄尚且还在,我一直等他醒来。”
“难怪施心他带人灭你灵湖一族不见你,原是在外躲过一劫……”青时珞面露愧色。
“你说什么?果真是他带人灭杀了我一族的人!”鱼白烬周身气势凛然,脸色阴沉了两分:“他一个凡人不可能有能力灭了我一族,是不是你助他的?”
“是!我用了逆天转命的移魂术,与李飘渺肉身契合的那段时间,我认为自己便是李飘渺,所以我才助解施心……直到我儿元澈长大到黎阡这般年纪,我才一点一点恢复原来的记忆。对于,没有保住你们一族,我很抱歉……实在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