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还想着白天看到的那个‘自己’吧?”唐熹音这才回想起白天所见,诧异道:“你说,你的躯壳是不是被人占了?”
“确有可能。”萧锦昱沉声。
“你要拿回来麽?”唐熹音凑上前,眼帘子渐渐沉重。
“不必。欧阳臻品曾算过,我气数已尽……只能移魂再生。”萧锦昱平复心绪。
“那怎么办?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唐熹音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脸颊,令自己得以打起点精神来。
“辅佐你篡位啊…”萧锦昱淡淡道。
唐熹音一听精神多了,简直神清气爽啊!
“怎么篡?篡位真的好麽?”
“……你先争取官爵再说。”萧锦昱心下细思道:路还长,确实不易走!
唐熹音翻个面,仰面朝上,闷声道:“不能不篡位麽?你看我们在国舅府也有身份有地位,过得还自在……”
“……你懂什么?”萧锦昱叹了口气。
唐熹音敷衍道:“是是是,我不懂。……做皇帝有什么好?”
萧锦昱默了许久,“不止是欧阳臻品就连皇叔都说这座王朝有危楼倾倒的预兆,既然王朝即将覆灭便宜了旁人,不如我们来做这个旁人。”
唐熹音听了他这一一席话,愣怔着不知言语。半晌,才难以置信道:“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感情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可是篡位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得民心方能得天下。你先参与科考,拿到官爵,再从基层做起……”
“……哦。”唐熹音敷衍地应道。
“睡吧,睡吧。”萧锦昱伸手给她掖上被角。
“嗯……”唐熹音把半张脸埋在锦被中心满意足地蹭了蹭,闭眼安心睡下了。
黑暗中萧锦昱的眸子染了笑意,凑在唐熹音面前,轻啄了一下她的侧脸,也心满意足地跟着闭眼休息下了。
皇宫,正清殿。
衣衫依旧穿不正,长发不羁地披散的萧锦荫摸着门,小心翼翼地爬摸着,打算夜闯萧锦昱的寝殿。
他看到有扇尚未关牢的窗,双眼微微发亮,鬼鬼祟祟地转头四顾,提着衣摆悄悄来到那扇没关牢的窗边,伸出两指慢悠悠地推开窗,再缓慢探头。
入眼的是红色褒衣,他再微微仰头,看到弧线优美下颔、微薄的双唇、深邃的眉眼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皇、皇兄……”萧锦荫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就被抓包,惊得魂都快飞了。
“皇弟。”“萧锦昱”对他勾了勾手指:“进来说话吧。”
“呃……”萧锦荫木木地颔首,双双撑着窗沿,就想这么不顾自身形象地爬进来。
“……从正殿进来!”“萧锦昱”脸色瞬间黑了。
“哦哦……”萧锦荫顺从乖巧地点了点头,又从窗边跳下去,老老实实走正门走进来。
“如今天色已晚,你来此寻朕究竟所谓何事?”“萧锦昱”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萧锦荫仔细着他的脸色,这才期期艾艾地开口:“……我总觉得皇兄您怪怪的。”
“是麽?”“萧锦昱”低头看看自己的身躯,淡然道:“朕还是朕,未曾改变。”
萧锦荫双眼一亮,猥琐地笑道:“那皇兄可知皇弟最好食什么?”
“萧锦昱”毫不犹豫地答道:“酒。”
“给小弟再来一百坛,让小弟带回王府喝,小弟就信你是皇兄。”萧锦荫暗搓搓地打着小算盘。
“萧锦昱”挑眉,转身往内室走:“不行!”
萧锦荫锲而不舍地跟着他到了内室,只见内室散乱一地的黄符,还有一滩暗红色血迹,不但地上有,就连一旁木施上放置的白色褒衣上也有。
他愣愣地问“萧锦昱”:“皇兄,你受伤了?”
岂料,“萧锦昱”换了一种嘲讽的面目盯着自己,道:“是你害死了朕,你可还记得?”
“我……”萧锦荫突然头痛,眼前浮现漫天黄符包围住萧锦昱的画面,阵中的萧锦昱身上渗出金色雾体,慢慢转接在自己身上,自己癫狂至极地仰头大笑。
接着萧锦昱口吐鲜血浸泡了白色的褒衣,地上也多了一滩血迹,而他自己则木着脸在一旁冷眼旁观。
“不!”萧锦荫忆起一切,瘫软着身子跌跪在地:“我没有想害皇兄的心思!”
“你有!你想害死他拿到皇位,你想害死他得到整个天下!”
“你不是皇兄,你闭嘴!”萧锦荫瞪大双眼瞪着面前的“萧锦昱”,“我若是有害皇兄之心,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天雷咋响,狂风袭来拍开了正清殿所有窗棂,帷幔随风猛地飞舞,紫电不时闪现,叫人看得目眩。
“你看,天都不帮你!”“萧锦昱”双目闪过红光,“你杀了萧锦昱又何妨?不如顺从本心,坐上九五至尊之位。如此一来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岂不快哉?!”
仿佛受到蛊惑,萧锦荫双眼亦闪过一道赤红的锋芒,转头去看紫电不断闪烁的天空,惊雷声声都不能让他警醒,在一片紫光闪烁中,萧锦荫逐渐露出噬人的鬼魅笑容。
解府内宅。
青时珞猛地坐起身,侧头去看身旁呼吸平稳的解施心,伸手搭在解施心颈侧,一丝青色灵力顺着她的手输入解施心体内,循环一周再回到她体内。
她惊讶地自语道:“施心体内的毒竟被暂时压制了!虽是暂时压制,却也无济于事。这毒迟早会夺了他的性命……毕竟是施心有错再先,若是平息不了鱼白烬的怒火,这整个解府便没了。这该如何是好?”
青时珞皱眉想了许久,每一条都是死路。其一,若她劝服解施心一起去鱼白烬面前以死谢罪,死的人仅是她与解施心,身后的儿女仍可以活下去。
其二,若她一人去找鱼白烬拼个你死我活,或许可以护住解施心与偌大的解府。……但她在这具凡人的躯壳待的太久了,灵力法术消退,未必是鱼白烬的对手。到时这座解府就是砧板上的肉,任鱼白烬宰割!
到底有没有办法可拖住鱼白烬,或者困住鱼白烬,令他无法作乱?
青时珞苦思冥想,终究是叹了口气。她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次解府的劫难她也救不了!
不过,或许元澈以及元澈的媳妇会有办法?旋即想到,他俩不过凡人之躯,又如何奈何得了鱼白烬?
她忽然之间脑中抽痛,耳边传来鱼白烬那冰冷的声音:“别白费力气了,这次我绝不心慈手软!”
鱼白烬话音一落,青时珞便晕过去了。
解府之外,一处温馨的小院落的屋子里,一袭白衣飘然,上一刻温柔地擦拭黎阡脸颊与双手的鱼白烬,下一刻一脸冷漠,冷冷道:“呵…解府将会永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