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云观后山风凉亭中,秋庚怡走累了坐下歇息,远远瞧见许久不见的江咎跟过来。
“江咎?你终于肯见我了?”秋庚怡似乎消瘦了些,双眼一片空茫地看着他。
江咎远远看着她,轻轻应了一声:“嗯。”
“你近来可好?”秋庚怡扶着栏杆,“我的双眼似乎有些问题,有时我会将丁阙当做是你。”
“我很好。”江咎忍不住上前两步,“你的眼睛出了毛病,可有去看大夫?”
“看过,大夫也查不出缘由。”秋庚怡转头去看着远处风光,微风袭来甚是舒适。
江咎呆立着,僵硬地祝福道:“……祝你与丁公子百年好合。”
“……”秋庚怡回头看他,双唇微启却不知还能说什么。
江咎转身迈步欲走,秋庚怡厉声叫他:“江咎,你过来!”
“何事?”江咎迈出的脚步又收回来,却并不回头。
“你过来。”秋庚怡微愠。
“有什么事,你直说吧。”江咎还是不肯转身,甚至低着头,掩盖了脸上的落寞。
秋庚怡无奈起身,向他走来,“你究竟对我有没有心的?”
江咎毫不犹豫地答道:“有。”
“为何不与丁阙去争?”秋庚怡恨铁不成钢,快走两步抓着他的胳膊,迫他回头:“你看着我。”
江咎依言看着她,眼中尽是冷漠。
秋庚怡愣住,松开他:“你……怎会这样看我。”
“蕴儿,丁阙才能给你想要的,而我…给不了。”江咎闭眼摇头,后退开来。
“你去哪儿?”秋庚怡慌了。
“回家啊。”江咎转身快步离开。
“别走!”秋庚怡跟上去。
江咎走得极快,离开了秀云观直往山下走,很快甩了秋庚怡一段距离,突然听见秋庚怡一声惊呼,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见秋庚怡似乎崴到脚,正气急败坏地发脾气。又看见丁阙陪在她身边,他方才走得急竟没发现丁阙也过来了。
既然秋庚怡身边有人相陪,那便不需要自己。江咎转念一想,回头走了。
这一走后,不想隔几天就听到秋庚怡重伤的消息。为此,江咎伤心地奔去秋府看看。
恰巧丁阙从秋府出来,脸色很是难看。他抓着对方衣襟,厉声诘问:“蕴儿她究竟怎么会重伤的?”
“她自个发疯,自个伤的。我今日是和她退婚的,她还是你的,去看她吧。她如今成了个疯婆子……你好自为之。”丁阙怜悯地看他。
江咎松开他,闯进了秋府。
没想到丁阙所言是真的,他的蕴儿不知因何缘由疯了,手举簪子扎自己的胳膊,动作疯狂,不见痛苦。
秋老爷一边指挥着人拦着她,仆妇围着她,一人抱她的腿,第二个人抱她的腰和一条胳膊,第三个人去夺她手上的簪子。
忽然,秋庚怡安静下来,由此被夺了簪子。
难得安静下来,秋老爷转头看见江咎,脸色又更加难看了:“你来做甚?”
“世叔,我来看看蕴儿。”江咎不忘见礼。
秋庚怡看见他,跌坐在地上,神思恢复些:“阿咎…”
“我在。”江咎上前看她,她的脸之前就被毁了,已缠上白色纱布。
“你来娶我了麽?”秋庚怡惊喜,“我跟你走。”
秋老爷听到这话,脸色竟缓和下来,同意了:“既然蕴儿愿意跟你走,你可以带走她。原定丁阙与她成亲的好日子,你带人上门来迎亲吧。”
“好。”江咎欣然应下。
到最后还是江咎迎娶了秋庚怡,成亲当日他接了人,在自家请了一个相熟的好友,历经了一个不甚热闹的婚礼。
当夜,微醺的江咎回到房中,坐在秋庚怡身旁,伸手揭了秋庚怡头上的大红喜盖头。
秋庚怡脸色纵横交错的划痕,这些都是她自己划的,如今算是落下伤疤,瞧着让人心疼。
“蕴儿,你的脸是怎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江咎伸手轻轻触碰她的脸,非常的小心谨慎。
秋庚怡想了片刻,“我自个划的,当时魔障了,出手狠了一些。你嫌弃我麽?”
“我不会。”江咎倾身细细亲过她的脸颊:“我爱你尚且来不及。”
秋庚怡听了这话,心底才舒服一些,侧头去看对面桌上的酒壶:“我们还未喝合卺酒。”
江咎蹙眉,揉了揉眉心:“好。”
两人挪步到桌前,相对笑着饮下合卺酒,秋庚怡透过江咎总是看见一道亮红的异光,实在好奇那光是怎么来的。
江咎顺着她的视线转身往后看,看见装石头的箱子里散发着红光,因箱子并未盖上盖,红光煞是夺人心魄。
他起身去把箱子拿来,顺便拿了一块方布,小心翼翼用布包裹住手再去拿石头:“这是一个月前我在林宝阁买下的石头。用这上面的细砂做成的粉末具有变色的效果,可好玩了。”
“是么?”秋庚怡伸手想触碰石头。
“别,这石头上容易掉细砂,会脏了手。”江咎拿着石头赶紧躲开。
秋庚怡看看他,再看看石头,“就让我摸一下都不成麽?”
“不成。”江咎把石头放回盒子中,忽然之间有些头痛难忍,双手无力致使箱子从手里滚落了出去。
石头落了地立时消失不见,秋庚怡忙去扶江咎。
江咎撑着桌沿缓了缓神,“我没事。”
“那块石头不见了。”秋庚怡再看地上,哪还有石头。
江咎跟着看地上,“没了便没了吧。不早了,咱们歇下吧。”
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蔓延房内,秋庚怡觉得脸上疼痛,不自觉抬手去抚摸,没想到沾了一手的血。
江咎似没察觉她的异样,扶着她坐在牀上,倾身去亲近她。
“阿咎,你看血。”秋庚怡挣扎道。
“血?”江咎笑了笑,同她一起坐着,去看她的脸:“你的脸还好好的。”
“……”秋庚怡看着满手鲜血,再看江咎的笑脸。
昏黄的灯火映照着江咎的脸,显得越发诡谲。
她呼吸一窒,抖着手摸上自己的脖子,温热的鲜血泊泊地流出,怎么也止不住。
“快,救我……”
江咎一直看着,看着她慢慢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