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了这份神奇之后,三人松弛的神经都收紧了不少,也许这只是个“开胃菜”,前路还有更多的惊奇和危险等着他们。
三人决定上山,半山腰上有一户人家,可以去拜访一下,向他们咨询一下这里的情况。
当然,文一和鹤泣也考虑到这可能是个陷阱,但是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毕竟除了那方小屋,现在目之所及,他们都没有找到其他的线索。
三人约法三章,为了谨慎起见,谢绝屋子主人送来的任何酒水食物——毕竟很多老套电影里,炮灰都是这么死的。
三人沿着一条面目模糊的石头路向半山腰走去,从山底看去,小屋咫尺之遥,应该用不了十多分钟就能抵达,但他们就像前方钓着胡萝卜的驴子,不论他们怎么走,小屋就像海市蜃楼一般遥不可及,似乎永远不能抵达。
他们走了两个小时,累的瘫坐在青石板上,目测上方,小屋离他们的相对距离似乎依然没变——依旧是十多分钟的路程;而向下望去,他们已经看不清出发的起点了——因为厚重的云海把一切都隐蔽了起来。
“我们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李祖晃了晃脑袋,汗珠在阳光下破裂成一抹抹蚊子血,一脸委屈的用中指指着正午的太阳:
“这大白天的,怎么这么邪门?”
接着做声嘶力竭状,大呼: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苍天啊!”
最后假意地抽搐几下,想要挤出几滴眼泪,但没有成功,因为所有的氢氧化合物都合成了汗。
干燥的表演结束了,三人的嘴唇也更干燥了。
“要不我们回去吧。”鹤泣因为烈日的炙烤越发虚弱,虚弱变成急躁不安,急躁不安又让身体越发虚弱。
文一摇摇头,用手指了指上方,然后又指了指下方,但没有开口,口干舌燥,嘴巴似有千斤重,说话变成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但鹤泣立刻心领神会,没有再坚持,也没有再说话,他们现在已是进退维谷。
往回退,运气好可以再花两个小时回到原点,运气不好也回不去了;往上走,运气好再走十分钟就能抵达,运气不好还是上不去。
“怎么办啊,”李祖低声叹了口气,然后恨恨地掏出“鹅卵石”,“这是什么鬼测试啊——带我们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打一架,怪消磨人的!”
“你别!把它放回去!”文一看见李祖掏出了“鹅卵石”,不由得吓了一跳,即使嘴巴上有座山,也要吧嗒几句,就怕李祖想不通,一不小心做了傻事。
但李祖其实全无此意,虽然现在嗓子里仿佛要冒出火,眼睛也像一汪泥地里的水洼——就要被太阳炙干了,但他绝没想着放弃,毕竟他本就不是那种脆弱的人。
李祖把“鹅卵石”放回了口袋,文一旋即惜墨如金般地闭上了嘴,三个人又走了一会,太阳把蜿蜒的青石板晒成了撒哈拉,前方小屋袅袅升起炊烟,仿佛是他们的灵魂在上升。
“不行了,我们走那边小路吧,”
李祖指了指旁边树荫浓密的偏道,但准确来说,那并不是“道”,因为那边根本没有道路的痕迹。
“这么走感觉没有个头儿,不如我们看看有没有什么捷径可以去?”
文一和鹤泣也疲乏至极,前方这个“通天塔”是不堪指望的,于是也不头铁了,默着声跟着李祖去了旁道。
他们是第一批开荒人,而李祖走在最前面,是开荒人当中的开荒人,文一和鹤泣就跟着李祖的脚印走。
突然间李祖停下了脚步,背后两人刹车不及,差点因为惯性收尾相撞,两人还来不及问李祖原因,李祖倒抢了先开了口:
“你们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两个人扒开旁边环绕的枝蔓,看见前方路面上,长着密集如狗尾巴草一样的低矮植物,但不同的是,每株草上都坠有一个类似人眼球一样的晶状体。
硕大的“眼球”把草株压弯了腰,如同金秋待割的麦子一般,谦卑地对着人鞠躬,而露出的“眼白”部分密布着类似红血丝一样的东西,逼真的不像是大自然的产物。
“怎么办?”
三人面面相觑,前面路上铺满了这种奇怪的植物,他们想过去必定要践踏它们。但它们又是如此的逼真,仿佛真是人的眼球一般,他们怕踩上去后,地下突然冒出一句:“疼!”——到那时就晚了!
但他们又非得不走的原因是,他们离那个小屋的相对距离确实缩短了,看来这条捷径确实是可取的。
就这样,他们又陷入了抉择之中。
他们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这个测试的目的,周围的环境在有意无意的逼着他们做这件事。
“我们还是走吧!”
就在鹤泣和李祖还在犹豫时,文一抢先踏出了步,踩在那一株株奇怪的植物上面。
刹那间,冰川破裂般的声音从文一脚下传来,然后碎裂成千言万语,李祖和鹤泣心惊胆战的看着文一,文一就像一部不可阻挡的战争机器,从这些可怜的植物身上碾压过去。
文一踏过的路上溅满了浑浊的墨绿色液体,微风刮过,传来一阵阵令人作呕的味道,而前方的植物,在李祖和鹤泣眼里,仿佛也微微抬起了头,在怨恨地看着他们……
“快点跟上啊,别傻站着了!”
文一走了数十步,转头发现两人还目在原地,于是有点不耐烦地催促着两人赶快行动,两个没有办法,只能魂不守舍地一前一后踏着文一走出来的路跟了上去。
当终于踏过这片密密麻麻的“眼球草株”后,三人的心也渐渐麻木了,到了最后,李祖甚至会调皮地多踩几个旁的“眼睛”,但直到最后他们都没勇气往回看一眼——因为那背后无异于炼狱。
但让他们雀跃的是,那座小屋现在就在他们眼前了,再走个几步,他们就能敲动那扇柴木门,也许会有人应,也许没有人应,但无论如何,这种抵达彼岸的兴奋,可以把之前所有的疲惫和惊悚都冲刷的一干二净。
于是他们立马把“眼睛草”的事情抛之脑后,大步流星地逼近小屋,在小屋不结实的柴门上“哐哐哐”地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