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斯，阿尔是怎么回事？”莫迪挥出一剑，汗水顺着湿透了的头发飞了出去，冷不丁问了旁边迈斯一个问题。
离开塔斯已经有几天了，莫迪回归到一边练剑一边锻体的生活正轨中。
迈斯亦在练习劈砍，他现在拿的已经是真正的铁剑了，他听到这个问题，本能的迟疑了一下。
“阿尔，他……”迈斯意识一时不知如何讲起，“三个月前我们在海中遇到他的。”
“当时阿尔趴着一片船骸，漂浮在海面上。我们救起他时他已经在海面长漂流了九天，他拿自己溃烂的手当诱饵抓了一条鱼，靠着鱼血和鱼肉艰难维生，”迈斯紧了紧手中的刀，“阿尔也是一个及其勇敢的人呢。”
莫迪咽了口口水，静静听着。
“卡拉师傅说，阿尔的伤势太重，已经救不活了，死去是早晚的时，他问阿尔需要帮助吗，”迈斯一刀砍向面前的木头靶子，朝莫迪一笑，“他倔强的盯着卡拉师傅，就是不肯屈服，师傅无奈。只好给他刮去腐肉，清洗伤口，然后换药，其他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你知到吗？我在阿尔身上第一次看到生命的伟大和坚韧，我真是佩服死他了，从那以后一直都是我在给他换药，他身上遍布着旧的伤痕，我实在想不出怎样的经历才会留下那样可怖的伤痕。他一直高烧了半个月。”
迈斯眼中，似乎有了光：“直到有一个黄昏，阿尔颤抖着走到船头，伸出手，不知道是要拥抱着什么，还是想要飞翔。有时候我真怕他哪天就直接飞走了，不过阿尔如果可以飞翔，当然是一件好事，对吧。在那以后阿尔每天都会去看落日，也不要我搀扶。也许是太阳给了他力量，他的身体奇迹般的一天天好了起来。”
“阿尔有想过回到家乡吗？你知道他来自哪里吗？”莫迪好奇问道，前几天在塔斯的时候，莫迪分钱，如果愿意回家的就可以直接回家，愿意留在漂泊者号上的迈斯也欢迎。
大部分船员依然个想回到自己的家中，出乎意料的是灰鼠和阿戈留了下来，阿戈似乎有些认同迈斯的蔬菜海盗政策，也喜欢这种生活。灰鼠则无牵无挂，去其他地方也是受欺负，还不如留在漂泊者号上。
期间莫迪也问了那个白羽的小女孩莱斯莉，她紧紧拉着阿尔的手：“我找不到激流岛在哪里了，阿尔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阿尔摇摇头：“我们还没有能力回去。”不待莫迪询问，这个臭屁的小鬼就拉着女孩走了，真是见异性没人性，好歹莫迪还救了两人一命，迟早要再飞他一脚出出气，貌似前面一脚是因为什么事情来着？莫迪已经忘记了，唉谁管呢，反正应该是有原因的吧。
迈斯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也许卡拉会知道，但是我没有问。”
“莱斯利来自激流岛，看她情况似乎阿尔也是来自激流岛啊。你知到激流岛是什么地方吗？”
迈斯摇摇头表示自己听都没听过。
“激流岛是暴风海域的一座孤岛，”阿尔从船舱绕了过来，莱斯利在二楼抛了一柄剑给他，“我确实来自激流岛，我来找你们学剑。”
“暴风海域？”莫迪听过这片海，但是依然问了出来。
“那是一片与无风带一样属于水手的噩梦中的海域，无风带是因为它是海王类的巢穴，加上一年四季从来不见一丝风，所以才被称为人类禁地。而暴风海域是一片紧邻着极北荒原的风暴之海，哪里一年到头，风暴从不止息。在外面只有极倒霉的水手才偶尔会遇上的上百米高的巨浪在那片海域中只是平常。”阿尔最近心情好像越来越好了，莫迪诡异的看了看莱斯利。
“就像有的人们居住在无风带，以躲避人类的伤害，在暴风海，风暴庇佑着我们。”
“我听说暴风海中有龙，是真的吗？巨龙家族布雷恩就来自暴风海。”
“激流岛上就有龙，”阿尔下意识的看了看正用尾巴缠绕着桅杆倒吊着睡觉的小黑龙，“翼族世代生活在激流岛，与同在激流岛筑巢的巨龙一族和平共处。巨龙虽然强大，但是暴风海的巨兽猛禽多如牛毛，巨龙经常外出受伤而会，翼族人就会给治疗，同他们一起战斗，我们是朋友。”
莫迪看的出阿尔眼中有无限的向往。
“每一个翼族男子，成年后都可以与一只巨龙成为生死相依的兄弟，与他共同战斗，共同捕猎。我本来也不会列外的，”阿尔声音有些低沉，船外的风有些大了起来。
“我也会有自己的巨龙的。”莱斯利自信宣布。
阿尔看了她一眼，虽说只有翼族男子才有去往龙魂谷，在巨龙断崖上寻找自己伙伴的权利，但是现在两人漂泊在外，还回不回得去都是两说，他当然也不会反驳莱斯利，而且，他并不认为只有男子才能成为巨龙骑士。
“我在十岁那年就爬上了巨龙断崖，‘阿尔会成为最优秀的巨龙猎人’妈妈总是如此宣布，父亲也从不反驳，反而一直鼓励我。”莫迪相信这话中没有痛楚，有的只是无限怀恋。
“我太过不知天高地厚，直接从龙牙上跳下，当时我的心都要跳了出来，但是想到自己就要成为龙骑士了，便高兴得忘了恐惧。
我成功跳到了龙背上，还挑了一头自己最喜欢，个头最大，看起来最凶猛的龙，那是一头红色的角龙，狂暴的火焰纹身，火吻而生，就像自己曾经的头发一般，红如一团强暴的火。现在想想，我应该心怀敬畏。”
“巨龙受惊，径直往暴风海外飞去，我试图安抚他，和他交流，但是一直没有成功，疾风呼啸，我并比感觉到太过害怕，因为翼人是可以飞的，虽然只能短暂滑行，但是以我但是的技术，已经可以短暂面对暴风海的小风暴了。”
“不知飞行了多久，我和他都精疲力竭。让我没想到的是，巨龙无法把我甩下背，就钻进了海里，他比我要聪明。水的阻力太过巨大，我无法抓住他的背，他腾空而起，离开了大海，而我被迎面而来的巨浪拍晕。”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醒来时，我已经被一艘船救了上来，但是他们要求把我像动物一样关在笼子里展览，收取游客的费用，为了报答他们，我同意了。
但是，这是一艘去往卡努特的船只，在那里我被卡努特王族买下，然后被送去了天龙人的居住地，玛丽乔亚。
我想要反抗，但是我妥协了一步，之后便再也没了反抗的余地。”
“你说你是翼族，你的翅膀……”
阿尔沉痛的点点头，风越来越急，迷了他的眼，阿尔脱下薄薄的亚麻衣：“在那里，反抗总是需要相应的代价。当然，不反抗的代价有时候更大，他们喜欢看到奴隶们反抗。”
瘦削的背部，有两道巨大的伤疤，伤疤并不平整，如果那里曾经真的是一对翅膀，这样的伤口很有可能是翅膀被直接拔走留下的，而不是被利器砍下的，中间有道天翔龙之蹄的血红烙印，不计其数的乌黑鞭痕在太阳下呈现暗青色。
“这是……”莫迪握紧拳头，也许自己与这个印记也不过是擦肩而过，“穿起来吧，我们暂时没有实力与他们对抗。”
“总有一天我们会有这个实力的。”迈斯恨恨道，“北海永不遗忘！”
“还疼吗？”莱斯利毕竟是女孩，手指轻轻抚摸阿尔背后的伤痕，眼圈红红的。
自己曾经飞行撞到了树上，翅膀被刮下好多羽毛，疼了自己好久，虽然自己没哭，但是如果自己翅膀也被生生拔掉，一定会哭的吧。
阿尔摇摇头：“已经过去好久了，我都几乎忘了这个伤口，怎么还会疼呢？”要知道，新的伤痛是可以覆盖旧的伤痛的。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莫迪暗暗想着，也许有什么密道，以后和天龙人这些渣滓对上说不定有一手小底牌。
“三个多月前，有一个名为费舍尔·泰格的人，爬上了红土大陆，他本来也是玛丽乔亚的奴隶，后来逃了出去，他本来邀请大家一起逃出来的，但是玛丽乔亚的奴隶曾经多次反抗和逃跑，都失败了，死了不少人。没人敢相信泰格大哥，但是大哥他没有放弃我们，他自己一个人逃走了，后来又回来大闹玛丽乔亚，点燃了天龙人的宫殿和议会大厅，然后带走了大部分奴隶。”
“红土大陆有密道或者其他可以上去的捷径吗？”莫迪轻声问道。
“泰格大哥是徒手爬上红土大陆的，他在路上预留了绳子，奴隶们沿着绳子下，我拿了一块布，绑在背后，虽然我没了翅膀，但是翼人族永远属于天空，后来落到海面，就遇到了迈斯。”
“泰格，泰格，”迈斯咬着手指，冥思苦想“等一下!”他一溜烟跑进了船长室，砰砰砰一串翻箱倒柜，在二楼阳台举着一章报纸：“我找到了，那看。”
迈斯直接跳了下来：“你看，费舍尔泰格，大闹玛丽乔亚，解放了上千名奴隶。成立第一个以低等种族鱼人为船员的的海贼团——太阳海贼团，悬赏，一二三四，好多零啊。这个海贼团的名字真好，没想到让他先取了，你们说我们要不要直接成立海贼团算了，该叫什么名字好呢？”
“你不是不承认自己是海贼的吗？践行自己的自由和平等意志建立一个理想的国度，这不是你的理想吗？”莫迪问道。
“建立自由和和平的国度与成为海贼并不冲突啊。从今天起，太阳海贼团的费舍尔泰格就是我的偶像了，我们当以他为榜样和目标，在北海，建立一个以解放奴隶为宗旨的海贼团，这样的话我们一定会与北海各国和海军为敌的，所以就算我们不承认自己是海贼，他们也一样会悬赏我们的。”迈斯振振有词，好像还挺有道理，但是谁都没问，奴隶好像跟你自身关系不大，何必去趟这摊浑水。
“要不就叫自由之邦海贼团吧！”莫迪插口。
“那说好了，我们就叫自由之邦海贼团，”迈斯显然对这个名字相当满意，点点头，“我是船长，所以我是大当家的。”
“我是二当家的，”莫迪赶紧说道，“名字是我取的。”
“好吧，我是阿尔，三当家的。”三人一起看翼人小姑娘。
莱斯利也毫不怯场：“我是四当家的，大哥们好。”
“那我取拿酒，”迈斯又兴匆匆的走了。
“别被卡拉师傅发现了。”莫迪怕迈斯高兴过头了，提醒道。
四人才倒好酒，在甲板上的收帆的埃里克闻着酒味就过来了，冲莫迪傻笑：“喝酒也不叫我。”说着便一屁股直接坐到了旁边，也不用碗，举起坛子就要往嘴里倒。
桅杆上的阿戈看到大家在喝酒，拉着一根缆绳就划了下来：“我也要。”
卡拉师傅听到动静，从船长室走了出来，一看男孩女孩都举着酒碗，气的花白胡子都翘了起来：“你们这些小鬼竟然敢喝酒，迟早变为酒鬼，给我放下，未成年人只能喝果汁，是谁带的头。”
“是大块头埃里克带来的酒。”莫迪毫无心理压力喊道，三个小鬼齐齐点头。
埃里克一口酒还没下肚便喷了出来。
听到声音，船员们三三两两，走了出来。
迈斯眼睛一亮：“要不，我们来开宴会吧，反正也快中午了。”
“好啊，哈哈……迈斯万岁……”船员们齐声欢呼。
小鬼们对视一眼，齐齐碰了个杯，埃里克挤眉弄眼，凑热闹也来了一下，大家一饮而尽。
迈斯喊道：“为了理想。”
莫迪跟着喊：“为了自由。”
阿尔咽下酒：“为了解放。”
为了复仇，莫迪没有喊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