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的夜空格外的纯净。
淡绿的极光添上淡粉如游动的海潮,伴随着漫天碎钻般的星辰,不知不觉便占领了半片天空。
冰神树欢快的抖动着他的树叶,漫天极光像是遇到一个旋涡,旋转着如轻雾般落到树叶上。看起来倒是有点像艾尔莎使用能力之时的样子。
整个山谷弥漫着一股愉悦的气息。冰神树抖动的更加厉害了,极光一点一滴沉淀进树叶之中,冰晶般的树叶慢慢变的如翡翠一般,晶莹剔透起来。
直到不知多久,每一片冰叶都变得青翠欲滴,然后,便真的滴了下来。
一场绿色带的生命之雨,落在了极北之地,汇聚在树下受伤的人与动物伤口之中,还有些,隐入雪中,钻入被雪崩掩埋的动物们声中。
宁静的雪地忽然热闹了起来,兽鸣马嘶,不绝于耳,冰雪之中忽然爬起许多动物,也不管身边的是猎物还是死敌,抖了抖身上积雪,茫然的向远处走去。
同时爬出雪层的,还有儿茶和麦格等人,雪崩重伤了他们,但是极光又治好了他们。
极光流入莫迪体内,竟然如水入热油,刺啦一声激起一阵绿色淡雾,但是极光有如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绿色的光点包裹着银色的毒血从莫迪眼眶和脸上流出,莫迪骨髓如一片焦渴的土地,绿液流入,鲜红如稠浆的血液流出,心脏强而有力的将血液泵到全身各处。
陈年的伤疤脱落,体内的杂质如同污垢被排出,血管经脉被重塑而成,如同泥泞小路,修上了笔直而畅通的国道,血液高速流动着;肌肉被重新编织,晶莹而强健,充满力量与弹性。
最后,绿光汇聚良久,莫迪睁开双眼,只见艾尔莎抱着自己,坐在雪地上,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啪嗒啪嗒的眼泪落了莫迪一脸。
见到莫迪睁眼,她忽然停止哭泣,愣愣盯着莫迪的眼睛,那双目恍若星河爆炸,流光溢彩,有着令人炫目的美丽。从那眼睛中,艾尔莎看见了整片极光之海。
莫迪体内寒气忽然不受控制,随着极光直流近双瞳,莫迪感觉微微一凉,七彩的眼睛化为一片澄澈的眸子,瞳孔深处一片冰蓝。
像是从乌烟瘴气的吸烟室走入空气清新的冰雪天,莫迪感到整个世界前所未有有的清晰鲜活起来。
“太好了,莫迪,你没事,太好了。”少女将他揽入怀中,喜极而泣。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一时温香软玉,馨香一片,话说身过两世,莫迪还是纯真的处男呢,情不自禁陶醉的蹭了蹭,伸手环抱住艾尔莎,沉甸甸的,没想到平时穿的毛绒绒的,内里竟然如此有料。
艾尔莎感觉到了什么,整个脸刷的通红,羞愤的推开莫迪,坐着挪开几步。
结果莫迪直接躺在了雪地之中,她又怯怯如小鹿般觉得抱歉,蹭过来想抱起莫迪。
忽然,她感觉到了什么,颤颤巍巍,小心站了起来。
一步,一步,她的腿好了,但是,因为从小到大,根本就没有站起来过,走了两步便砰的摔倒雪堆之中,砸出一个人形雪坑。
莫迪坐起,看到她傻傻的摔倒,本来想笑的,看到艾尔莎回头,赶紧憋住笑,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艾尔莎晃了晃头,抖落发上沾惹的雪花,露齿一笑,小心翼翼,再次站了起来。(呆头飞鸟,一生的梦,这便是写小说的最大乐趣了)
不知是天赋还是,她已经在脑海中想象过无数次自己奔跑的场景了,艾尔莎很快就不满足于跌跌撞撞的走路,她跑了起来。
一时雪地如落下一群叽叽喳喳的百灵,充满欢乐与雀跃之声,莫迪没有想到,仅仅是简单的奔跑,却能让一个人如此开心。
艾尔莎,跑着跑着,依然感觉不够过瘾,她干脆把雪地靴一脱,袜子一甩,伸出晶莹小巧的纤纤玉足,试探着踩下一个脚印。
他的腿从前是毫无知觉的,现在却有冰凉的触感,寒气一激,艾尔莎缩了缩脖子,怯怯迈开第二步。,很快,学地山便遍布着脚丫的印痕。
莫迪抬头,望了望天空,冰神树已经不再吸收极光,只余枝干部位残留着点点绿痕。
天上极光不再如浪涛或者云霞翻滚,反而如万千柄细细光剑悬空,摄人心魄,莫迪紧了紧手中的剑,多么壮阔的一剑啊!
他忽然想起哲学家康德的话语:
有两种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在我心灵中唤起的赞叹和敬畏就会越来越历久弥新,一是我们头顶浩瀚灿烂的星空,一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法则.它们向我印证,上帝在我头顶亦在我心中.
头顶的上帝莫迪已经见到了,心中的上帝却跟随着灵魂,通过上一世莫迪所受过的教育,在莫迪所做的每一件事上留下痕迹。
莫迪忽感,手中之剑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有一种血脉相连如臂指使的轻快感,凝目一看,雪白剑身竟然化为琥珀般的剔透材质,剑身上的战斗痕迹被一扫而空,里面流动着丝丝缕缕的极光和寒冰。
整体莹莹如玉,美轮美奂,与其说这是一柄杀人的剑,不如说是一柄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细细一感应,莫迪才发现,这柄木杖刀,应该是与幻光剑融为了一体,“不管你以前叫什么名字,现在你有了一个新的名字‘黎明’,黎明之剑。”
远处埃里克躺在雪地之中,朦胧的极光依然在向他汇聚,不知兄弟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他受的伤比莫迪等人加起来还要多。
狼形慢慢缩小,恢复成埃里克的身形,但是有一个尴尬的地方,他已经没有衣服了,莫迪持刀走向旁边已经冷透了的巨狼尸体,好不容易挑中一块巨大而没有完整的皮毛。
莫迪想试试黎明剑的锋利程度,没想到,哪怕是不附加无阻膜,它切削起狼皮来,竟然如切豆腐,莫迪相信,如果刚刚这柄剑在手,杀死巨狼根本不需要如此费劲了。
埃里克捂着额头,坐了起来,掀开身上盖着的狼皮,迷糊的看着周围,忽然感觉一阵寒风袭来,此时才发现自己是一片裸体,赶紧将狼皮裹上。
莫迪等人找到了雪橇,将上面残余的木头引燃,烤起了肉,他抬起酒壶向埃里克致意:“埃里克,开宴会拉!”
埃里克沉默走过,看着燃烧的火焰,十年的记忆,从跃动的火苗之中,隐入他的脑海。
回到家中,迎接自己的不是热情的村民,不是嗔怪的母亲,不是把他头拍的邦邦响,教他怎么战斗的父亲。而是鲜血和兽号,以及冰原之主渗血的獠牙,愤怒与绝望包裹着他。
埃里克瞬间狂化,失去记忆与理智,整个人化为一头只知复仇的野兽。一次又一次的扑向巨狼,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的重伤垂死。
十年来,埃里克第一次恢复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