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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小哥儿今趟出门时候应该是未曾携带贵重物品,不如这样吧......”
朱富贵单手托着下巴沉吟片刻,柔和目光在男童身上略略扫了一圈,似乎是在斟酌该如何用词,然而许久之后,却也不曾往下接了话去。
“哎呀我说坊主你就别这样又那样了,这小子要是没钱,你就扒下他身上的衣服当做赌资,输一局扒一件,直到扒光了为止就好了嘛!”
“快刀屠龙”终于忍不住地大声嚷嚷起来,眼瞅着这赌局似乎是要被无限期地拖延下去,而那白花花的二十两银子好像也要变成没煮熟的鸭子飞离自己,他就立时觉得像是被人强行喂下了一只苍蝇一般,说不出的难受恶心。
明明就是很简单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可却偏偏被这些人搞得无比复杂,还真是他奶奶的叫人头疼!
真要照着他们“十三街”上的规矩,对付这种扰乱赌局的卑鄙小人,哪里还有什么乱七八糟好说的?就要舍得用下重手打个半残!否则再这样磨磨叽叽下去,自己可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躺在“倚香楼”美人软乎乎的肚皮上面快活折腾啊?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身上的这件云纹锦袄乃是‘良品织铺’所制,应该值得上几两银子,不如就用它来当作这次博赌的筹码吧。”
赵隐心内念电转间已是飞快做了决定,只有一局博赌,若是行进顺利的话,大概只需要花上半刻的时间便可以结束,这样算来,自己应该是还有机会,赶在日晚之时回到家中。
“好!小哥儿既然这般爽快,那我朱富贵也不能失了太平坊主的气度!二十两黄金!作为这场博赌的筹码,等价小郎君身上的这件云纹锦袄!还是‘听骰’,一局分定胜负,如何?”
朱富贵满意地摸了摸掌心的那枚血玉,反正不管今日此子入不入得赌坊之中,自己也都一定会令“猜测”证实的,区别只在于文质彬彬与野蛮粗暴而已。
倒是那杀猪的无知蛮汉歪打正着帮自己下了一计妙棋,也省得他这位“太平坊主”大冷天的冒着凛冽风雪亲自外出一趟。
而至于姓庄的那几人重金拜托自己帮忙之事?
与眼前这件比起来,倒真是显得十二万分微不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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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前辈请!”
赵隐虽然着急回家,但心内却是丝毫没有敷衍赌局的想法,——不管结果如何,只要是自己答应做成的事情,就一定会全力以赴地做到最好!
“小郎君不急不躁,品性过人,临事沉稳而有急智,决断迅捷却不固执,若是愿意沉心磨砺赌技,良师指导之下,不出十年,定然能够名震赌坛!半甲子后,宗师之路亦是可期!到时候天下广阔,便可皆无阻碍!还望小郎君慎重考虑,万不可使自身天赋白玉蒙尘,无辜陷于淖泥之中啊。”
郑宝成知道博赌一道在世人心中素来感官不佳,市井民坊便有十赌九输之说与戒赌歌种种,只不过万事万物讲求的便是一个润物无声之道,相信只要自己用上足够耐心循循诱导,这世上就没有磨不成他郑宝成徒弟的大铁棒槌!
“这位前辈?现在的样子,似乎是有些古怪啊......”
赵隐神色谨慎地飞瞟了眼对桌方向,但却是完美地掩饰下了自己的不安情绪,虽然此前从未上过赌场,不过自古战场对敌,首先不能输的可就是气势!
定要有必胜之信念与无畏之勇气,方有可能在紧随而来的剧烈厮杀中取得优势,并将最终胜利的旗帜,插在仅存的那块高岗地上!
“刮哒哒哒......”
好在这种不合时宜的尴尬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当熟悉的摇盅声音又重新在众人耳旁响起,大家也仿佛被再次拉回到了正在进行的紧张赌局中,纷纷瞪大了眼睛屏息观局。
摇盅之人依旧是百战不败的苏南“赌神”,然而宝案另一边那位听骰的对手,却已是换成了个不知晓从哪里冒出来的身份不明的所谓赌道“天才”。
“天才”?
这世上的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天才!
然而残酷无情的现实,最终将会手把手地教会他们——
人!
绝不可能永远活在迷梦之中!
“刮哒哒哒......”
热闹的赌坊大厅仿佛在瞬间静滞,卯足了力气准备狂欢三日的亢奋赌客、还有那个千辛万难才捡回一条性命的“千叶手”......
所有的注目视线,全都在盅中石骰摇动的那一刹那,齐齐投向了赌桌对阵的——那两道人影身上。
只是这一次,却不知道究竟会是谁,能够干脆利落地将对手击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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