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毓丹此时境遇并不很好。
右肩受伤,行动不便。
更糟的是,周身真气似被压制,再也无法运气修炼。
全毓丹看着余容,冷声问道。
“你们给我吃什么了?”
余容依旧是那幅老样子,清浅出声。
“化功散,不过没大事,就只暂时压制一段时间而已。”
“胡图柯呢,死了?”
全毓丹讥诮出声。
余容听的这种话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整个人神色淡淡,似乎离那个整日里爱说爱闹肆意妄为的小宫女,很远很远。
“二王子还在休息。”
“二王子?”全毓丹冷哼一声,“你果然是南疆探子,先前我还总不肯相信。”
“真是可笑。”
余容听的此处,神色微动。
“公主,其实不……”
“吱嘎”一声。
门被推开。
这间屋子并不大,更是没有什么拐弯横梁,全毓丹抬眼一看,就能瞧见不远处的木门。
来者正是胡图柯。
余容瞧见他进来,便也没再继续开口,望向胡图柯的眼眸微闪,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阿影,你先回去休息吧。”
余容微微点头,出去后还特意掩上了门。
胡图柯没说话,全毓丹也就没说话。
反正她是靠着的,又不累人。
反观胡图柯,明显伤还没好全,脸色苍白,抿这嘴看她。
那目光复杂。
全毓丹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最终还是胡图柯打破了这僵局。
“怎么样,伤好些了吗?”
“拜您所赐,还没有呢。”
又是一阵静默。
“你可有想起什么来。”
想起什么?
全毓丹觉着他这个问题很是古怪,便垂头思索了好一会。
她有什么好想起的?
莫名其妙!
眼含讥诮,出言讽刺:“我能想起什么,不过是为人奴仆,听其任之罢了。”
胡图柯面上竟然有些微无奈。
“你这孩子真是。”
全毓丹心里发毛。
孩子?
这是何意?
还不待她开口问清楚,胡图柯便转身离了屋。
鼻尖似乎充盈着一股奇妙的熏香。
像是某种木料的气息,陈旧而古老,仿佛载刻着时间的分量,沉重而宁静。
眼皮渐渐又沉重下来。
……
“毓丹。”
“毓丹。”
是谁在唤她。
声音苍凉而温柔。
“这是娘亲家乡那边的习俗,满月日要在小宝宝的脚上系上一条红绳,希望囡囡一生顺遂。”
眼前视线模糊。
依稀看到一个长发女子跪坐在华美冰凉的宫殿内,逗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婴儿。
“你父皇本来说要给你办个大大满月宴,可是娘亲惹你父皇生气了,所以他就没来给你过,你可不要伤心啊。”
语调缓缓,话语呢喃。
也不知道是说个孩子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囡囡啊,娘亲听说这边有个习俗,叫做抓周,你父皇没空给你办,娘亲给你办个小的,好不好?”
那长发女子在宫殿中东翻西找,好不容易凑齐了一床的东西。
有小花瓶,糕点,小扇子,毛笔……
大都是些精致可爱的小玩意。
“来,囡囡,来抓个你喜欢的。”
“你怎么抓了它呀,囡囡,我们女儿家不要什么皇权富贵,找个喜欢的人,安安心心踏踏实实过一辈子就好了。”
“娘亲真的很想家啊,那里有很美的天空,一望无边的大地,奔流万里的江河,不像在这宫里,到处都是四方的,四方的天,四方的地,就连盛水的池塘,也要是四方的。”
“娘亲好想回到以前,那时候,可以沿着曲水而下,翻过壮阔无垠的太行山脉,我和你两个舅舅,在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肆意玩闹,他们那时候还很小,你见了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全毓丹看不清那孩子抓住了个什么东西,周遭的一切实在是太过朦胧,以至于到现在,她都没瞧清楚这女子的脸庞。
这女子碎碎叨叨,声音却是难得的温柔动听,听的人浑身都是暖暖的,宛若置身汪洋,惬意舒展。
“娘亲以前没什么愿望,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以后可以每天都开心。”
“娘亲希望你以后可以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嫁给他,可以有一个小院子,里头种些花草,养几条小狗,天暖是晒晒太阳,天寒时围炉烤火,这样就很好。”
全毓丹沉沉的睡着,屋内桌上的小香炉里渐渐飘散了最后一缕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