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柒期并没有睡下,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她休息,毕竟,谁知道明骁又会如何对付她。
此时,她正坐在案桌前,研读着兵书。柒期看得很认真,也没太注意周围,不过就算她再不注意,这股独属于漠北的风沙味,她也闻得出来。
来者不善啊!
柒期眼睛仍盯着书,可全身的注意力早就放在了那微不可闻的脚步声上。
十尺、九尺……五步……三步、两步、一步。柒期抽出搁在一旁的剑,看都不看就向后刺去,一剑未中,柒期又立即调整好姿势,手中的剑又再次出手。柒期听着剑刺进肉体和血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缓缓地将剑抽了出来。
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其它的动静之后,柒期才将手中的剑放了下来,看着地板上的尸体。柒期不用仔细查看,就可以知道此人绝对不属于大梁,毕竟他身上的那股风沙气可骗不了人。
“漠北蛮夷,为何会跑到梁安来?”柒期一个人对着地上的尸体自言自语到。她也是奇怪,按理说,北狄经此一役,元气大伤,此时应该在修养才对,怎么可能有人可以避开梁安北部十三城,直入梁安呢?但,这人分明就是北狄人啊?
柒期就这样站在尸体面前思考了近两刻钟,也许是真的想不通了。柒期又再一次确定了外面没有任何动静,才从窗户飞身出去——外面都是明骁给她安排的人,她可信不过,只能像做贼一样翻出去。
可等到柒期将林统和莫沫找来的时候,那具尸体已经没了,不仅尸体没了,就连地上的血迹也一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看来北狄的人来的不少啊!”她只不过是出去找了个人而已,前前后后不超过一刻钟,对方就已经处理干净了。
莫沫蹲下身来仔细地观察着地面,又用手指在地上轻擦了一下,手上却没有任何东西,就连一丁点灰尘都没有。
莫沫又盯着地板好一会,直到林统都快没耐心了她才起来,说到:“地上没有任何药粉,也没有拖拽的痕迹,应该是被抬走的,血迹也擦拭的很干净,应该……至少三个人。”
“既然他们有这么多人,为什么不一起上,这样不应该更容易得手些吗?”林统问到。
柒期到没有林统这样的疑虑,她更关心这些人是怎么来到梁安的。
莫沫看着林统一脸疑惑,柒期又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好她来解释了:“很明显,他们只是想试探而已,毕竟他们对将军的了解太少了。”
林统听完莫沫的话,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林统,现如今漠北是由哪支军队驻守?”
“禀将军,是歧南军。”
“歧南军,那就更奇怪了。”柒期低头沉思中,也不管林统是否听的清她在说些什么,“林统,你要漠北的暗线将漠北近况详细写予我,明天早上我就要看到。”
“是。”
现在才刚入夜,还有大概五个时辰才天亮。对别人,五个时辰可能连一半的距离都走不了,但对漠北军来说,五个时辰足够了。
说起这个,柒期觉得她爹还是有用的。以前在漠北,她爹就喜欢养游隼,一开始只是一两只养着玩,但后来养的多了,她爹就把它们用来送信。这种鸟可能飞得不算快,却不容易让人怀疑,毕竟能想到用游隼送信的,也只有她爹了。
“将军。”莫沫一脸困意地照在一边,很明显是被柒期从被子里揪出来的:“我可以回去了吗?”
“嗯,你明天出去一趟,把莫殇和莫染给弄进来。”
莫沫本来还有睡意的,但听完柒期的话就醒了,还一脸吃惊地问到:“将军你确定?把他们两个给弄进来,皇帝不就知道你有动作了?”
“你以为我想?但你既打不过莫染,又没有莫殇狡猾,除了会治个病,你还有什么用吗?”柒期本意只是想给莫沫解释一下,但是莫沫这样听着,觉着自己简直一无是处。
“好,我明天一大早就去,将军你早点睡,我先走了。”莫沫带着一脸的挫败十分不爽地撅着嘴,只要是个人都看得出她的不开心,可柒期却头都没抬,只是嘴上说到:“嗯,你去吧。”也没管莫沫接下来有没有动作,低头去想自己的事情了。
莫沫看着柒期理都不理她一下,也觉着没趣,径直离开了。
柒期也没发现莫沫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等到她从自己的思考中抽出神来时,外面的天都快泛白了。
许是自己相信林统的效率,觉着她也睡不了多久了,也就懒得躺下了,就这样一直坐着,脑子里想的全是这几个月所经历的一件件小事大事。
从一开始,听到父亲他们阵亡的消息时,她不顾前线还在继续的战争,直接从漠北城中策马赶到前线。却得知漠北将士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人将父亲他们的遗体给抢出来,那个时候,她连杀了这群“饭桶”的心都有了,但幸好,她忍住了。
后来她披甲上阵,作为柒家后人的风范也完全展示了出来,打的北狄大军节节败退。在捉到敌方将领的时候,她只想将其大卸八块,可是她忍住了,她用这一条命换回了五具尸体。
当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劝她,什么国家利益为上,什么国家社稷,什么不可感情用事,呵,她听着就好笑。
再到后来先帝要求她扶棺回京时她更是怒了,她一点都不稀罕那点所谓的荣誉,她不想爹爹他们为了明家搭上自己的一生,就连死后也要守着那群家伙,但她还是没有忍住了,要是以前,柒期会乖乖来到梁安?怕是早已跟明家闹翻了,说不定直接带着整个漠北叛变了。
现在,明家那位居然想动她的漠北军,她要是还能忍下来,她就不配姓柒了。
“我已经长大了。”柒期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但她眼中的怀念又是如此强烈,这话,怕是说给一位故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