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飞也似地在康府传开，府里下人不敢扰了康妍妍准备下午的面圣，都去康夫人院子排着队道喜领赏钱，一时间康夫人的院子十分热闹。
康家二老爷和二夫人一同来道喜，远远的看着就忍不住咂嘴，二夫人冷哼一声道：“全是些捧高踩低的东西，大夫人这回是得意了，全家都得捧着她那赔钱货。”
说起来，二老爷本不愿同自己夫人同行，可也不敢得罪夫人太狠，今天也是勉强陪着来的，忍不住劝道：“你积点口德吧。三小姐是我们康府第一个考上科举的，这些下人怎么可能不来贺，我们老二若是能中，你也是这样的。”
二少爷比康妍妍大四岁，三年前也考过，结果省试都没过。那之后二少爷说京里喧嚣不适合读书，带着老婆孩子躲去椋城宅子过清闲日子了。二老爷一直认为是二夫人教子无方，二夫人认为都是怪二老爷只会吃酒作耍不教导儿子，矛盾越来越深，谈起此事就会吵嘴。
二夫人闻言果然炸了，红色的指甲几乎戳到二老爷鼻子上，气得声音都有点发抖：“你还敢说，栋儿这么聪慧的孩子，你这个做父亲的只顾寻花问柳，不好好教导儿子，栋儿念书不成都是怪你，你毁了我儿子的前程！”
二老爷一把挥开二夫人的手，低声怒道：“休要喊叫，成何体统！相夫教子本就是女子的责任，你不贤德到怪到我的头上。大哥也从未管过三小姐的学习，全是大夫人通文识礼一手培养，由此可见你的不贤！”
两位身后跟的下人满头大汗，又不敢劝，以往劝的人都成了出气筒。
二夫人拽着二老爷的袖子骂道：“好啊，如今嫌我无才了是吧？求娶我的时候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巴巴的缠着我父亲，现在竟然这般厌弃我，是不是想休了我把那个上不了台面的狐媚子外室接回来啊。。。”
大夫人院子外的许多下人已经在偷偷看着这边，二老爷觉得脸上无光，丢下一句“无知泼妇”便走了。
二夫人又骂了两句，觉得无趣，对丫鬟说：“你把礼物给大夫人送去吧，就说大夫人忙着，我就不去打扰了，等大夫人闲了我再来喝茶。”说完便晃着手去园子里逛，丝毫看不出方才气急的模样。
康妍妍这边就安静许多，院门外守着两个小姑娘，不让闲人进院子也不许附近有人喧哗。康妍妍提前用完午饭，换上特地准备的全套衣服，隆重庄严，和平时的可爱少女风完全不同。
秋蕊看着感叹：“小姐，您换一身衣服看起来就稳重多啦。”
康妍妍心里激动，和秋蕊笑闹几句就到宫门处候着。
按规矩是午时三刻必须到宫门处，康妍妍早到了半个时辰，不想李自华已经在宫门处了。康妍妍走过去笑道：“自华你怎么来这么早，用过午饭了吧？”
李自华笑着点头，没开口，随即低着头想心事的模样。康妍妍心里一跳，李自华这模样她是知道的，以往有时会突然变成这样，笑容柔和，说什么李自华都会笑着应，不主动说话李自华就会一直不吭声，但是若有人逼急了李自华会特别暴躁。这种时候忍冬和麦冬都很紧张，康妍妍曾问过是怎么回事，李自华和忍冬麦冬都回避不谈，康妍妍心知大约是不好外传，就不再问了。
今天此事也很突然，陪同的忍冬此时不知该怎么办。早上李自华还很开心，上午曹夫人突然说了句：“原本想着科考的诗文你总会好好答，却还是这么低的分数。也不知你到底是不用心还是确实没悟性，真是丢人。”
当时李自华并没什么表示，不像平时一样顶嘴，反而乖巧的笑，曹夫人说什么都老实听着。接着回院子早早传午饭，一开始李自华不想吃，想了想坐下硬吃了两碗饭，便来宫门候着。路上没说一句话，忍冬说什么要么嗯一声，要么点头摇头。
康妍妍同李自华说着其他中第的女考生，想逗李自华多说说话，李自华就歪着头听，偶尔答几个字，心不在焉的样子。
李自华此刻十分难受，胸口沉甸甸的郁结，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发胀。一边尽量思考康妍妍说的话，一边忍不住想若是这宫抢突然倒下了砸到自己身上就好了，藏在袖子里的手隐隐发抖。
时辰到了，引路的太监是一名陈公公，拿着名册核对了每个人的身份无误，便让女考生们排成两列前往御书房。
面圣这个程序都是按照排名各种单独面圣，大多约一盏茶时间，唯有李自华进去时间最短。皇上就说了一句：“朕打算把你放刑部。”李自华答：“谢皇上。”就完了，考第一的陈若兰小声问李自华怎么这么快，李自华不知应该怎么答，也没心情应对，干脆低着头不说话，又一次稳固了目中无人难相处的形象。
康妍妍比李自华先面圣，这会不怎么紧张了，站在李自华身边小声问道：“自华，你还好吗？”
李自华“嗯”了一声，复又觉得不能这样对康妍妍，转过头笑着说：“我挺好的。”之后不知道说什么，又低下头。
出宫后康妍妍本想和李自华一起去玩，秋蕊苦劝道：“小姐小姐，家里夫人老爷还有二夫人二老爷都等着您吃晚饭呢，府里的公子小姐们肯定都在，您。。。”
“你回家吧，”李自华拉着康妍妍的手笑道：“我也得回家呢。”
康妍妍只得点点头，看李自华完美的笑容，目光却没有波澜，伸手拥抱李自华，然后笑着说：“这两日我找你玩可好，我们不去看比武了，只逛街。”
李自华噗嗤一声真的笑出来，嫌弃道：“还看比武，你想关禁闭到明年吗？”
看着康妍妍上了马车，李自华泯去笑容，转头上了自家的马车，对赶车的侍卫道：“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