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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一曲唱罢酒一夜

漆黑的天终于开始放亮了,夜里的雨化作了清晨的水珠,随风入内,倒是清凉了许多。

瑶儿缓缓睁开眼,暮寒蜷着身子睡在角落里;孤狼依在中间的石柱上打盹,手里还握着酒壶,显然睡的不实。、

而在她头顶上,有琉璃温润而有规律的吐气,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睡着了,在这样凄凉而温暖的秋日清晨。

瑶儿哪里知道,他根本睡不着。他只想牢牢地守住、记住与她有关的少得可怜的回忆。

突然他的唇轻柔地映在她的头顶,她的心跳变快了。

她情不自禁地垂眸,见到确是自己没长大的身躯和小手,又有些无奈而苦涩。她没有出声,依在琉璃的怀里,温暖又踏实。可能是太累了,沉重的眼皮刚刚睁开便又合上了。

也不知又睡了多久,半昏半醒间,瑶儿能感受到自己的骨骼又一次碎裂、粘合,周围又是一阵啃食的魔鬼声。她又经历了一番蚀骨之痛,从总角长至了及笄。

午时,太阳正南。瑶儿开始经历第四次蜕变——如今十八岁的她。

她想告诉琉璃:别救我!即便你牺牲性命救下我,我也逃不过一个“死”字。可疼痛已经麻痹了她的全身,她张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在她的意识里,她早已说了千百遍。

不知什么时候,院内又多了一倍的侍从,将这前后两院守得死死的。暮寒、孤狼也站在了屋外,仅留晚风一人守在琉璃身旁。

两人盘腿相对而坐,晚风在后面扶着瑶儿的后背。

只见琉璃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对晶莹透亮蛊虫,一只顶着白触角的是阳蛊,另一只是黑触角为阴蛊。

少倾,琉璃稍一运力,瑶儿右手便抬了起来,他执匕首在瑶儿左手食指指尖划了一下,鲜血汩汩而流后方将阴蛊放至她左手食指指尖。

又在自己左手划了一道,亦将阳蛊放于指尖上。

接着,琉璃嘴角轻动,好似念了一套什么咒语,那两只蛊虫便开始游走在二人指尖、手臂,直至心头。

蛊入血肉,耗费精血,没一会儿琉璃的脸便同瑶儿一般煞白。待蛊虫从二人血液里出来时,已是吃了一肚子心头血,红如血块。

两蛊交替,阳蛊再入瑶儿血液;阴蛊入琉璃血液。

俶尔,两人指尖的口子消失不见。两只蛊虫又开始游走在他们的手臂、心口,以及全身。片霎后,琉璃汗水雨下,一口黑血喷涌而出,全身抽搐而颤抖地栽倒在地。

“公子。”

暮寒、孤狼冲进屋内,扶起琉璃。就在此时,已经在黑夜里蹲守了一夜的两名黑衣人一跃跳出,正是被孤狼引走的魍、魉二人。瑶儿朦胧中看见两个黑影,低声制止“不要……”后合眼倒下。

“我们是来帮你杀他的!”一名黑衣人看着孤狼说道。

说时迟那时快,晚风一剑架在了孤狼的脖颈上,愤愤道:“昨晚我便知有人埋伏在此,却不想竟真的是你同伙,枉费我家公子与瑶儿姐姐如此信你!”

“晚风!”琉璃示意他放开。

“公子!”晚风担忧孤狼危害自家公子,可却又不得不听于公子命令,只得放下剑。

孤狼僵硬的身子动了一下,微微侧头镇定道:“笨丫头的两个要求,一个是求我别杀你,另一个……便是求你别救她。很显然你爽约了,但我不会。今日出了这个门再见面,你我依旧是敌人。”

说着拔剑而出又道:“带你们家公子先走!”长剑一挥,人已飞身至外,三团模糊的黑影打成了一片,不知哪个黑衣人喊道:“我们不敢杀你,真当宫主也不敢杀你吗?”

又是一个求死心切的!琉璃注视着一团黑影,在晚风等人的搀扶下从后门而出,向西而去。

另一黑衣人眼见敌人逃走,抽身放一炮响为号,三五成群的幻异宫弟子从四面八方向此赶来。

可这漫山遍野里,竟不见琉璃他们半点踪迹。只剩下血迹斑斑的三个人。孤狼回去后,义父骂他善良,不成气候。他被关禁闭三天三夜,长跪不起,滴水未进,这样的惩罚是义父对他最大的宽容与偏爱。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镜花水月里亦是暗销魂。

“百花争艳”第二届花魁:离子瑶。

冷凤翎、离子双分居第二、第三。

昔王爷,这一日没有选妃。众人都说,昔王爷看上的是离子瑶,只因被琉璃近水楼台先截了去,这才没做决断。但他却也没说要何时再选,还要不要选。

昔王爷一日不决断,江湖上便还多着一份侥幸,毕竟昔王妃可比盟主夫人尊贵、威风了许多。可若昔王爷选中的也是瑶儿,只怕这天下女子都要去找无恨易容了。

镜花楼也又要被这些女人的泪给淹没了,黑白水潭也能涨水三尺吧!

无恨和花姨又能大赚一笔了。

想那昔王爷身份何等尊贵,却还要为她这样的野丫头屈尊同武林英豪切磋一番,想想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吧。一面是权高位重的王爷,一面是风度翩翩的公子,两位世间枭雄为她而战,想想都甚觉风光,羡煞旁人。

可,于凤翎而言,任它是王妃,还是盟主夫人,都不及琉璃重要。此生不能得他的心,便是得到他的人也好。

得不到他的人,便是远远地看着、守至终老也算好的,可这人竟又一次不见了,竟是连看都看不得。

一袭红衣从床角滑落至地,多像新婚之夜独守空房的新娘啊!她眼神空洞,魂好似被抽走一般,不哭不闹,也不吃不醉,只是一个人躺在床上流泪,湿了枕褥。

这一夜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女子黯然神伤,醉酒镜花。陪着他们的还有多少男人的借酒消愁。

这一夜花姨的镜花楼,甚至整个水月街的酒都被喝了个精光。若说花姨又赚出了一个镜花楼也不为过了。

还有许多将全部身家都压在凤翎身上就为了天降横财,一步登天,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真真是想跳河的心都有了。

哭闹的、划拳的、醉酒的、赌博的、事不关己的、卿卿我我的……不一而同。这怕是最乱,亦是最盛艳的一次“百花争艳”了,想来定能刊载史册,空前绝后。

说起这晚,怕是只有东三派的掌门最是忧心忡忡了,离盟主将瑶儿所中之毒一五一十地说与冷凝霜、贾博通。

离盟主道:“红眼子在此时出现绝非偶然啊!”说话间,愁思尽显:“他们偏偏选在这个时候,这是来给我们敲警钟了。此次大张旗鼓地复出,必定是有备而来。咱们东三派作为武林之首,必须早早想出应对之策啊!”

冷凝霜亦道:“剑阳兄说的对啊!不过这里鱼龙混杂,此事眼下万不可张扬,待咱们定好对策再让弟子一一告知其他武林帮派,方才稳妥。”

贾博通叹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三人彻夜长谈,终是定出一番对策。天还大黑,三人便携了自家弟子辞行镜花楼,纷纷赶回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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