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记忆一点一点涌现出来，姜虞看着那从从容容喝着喝茶的神仙，心道：不管岁月怎么蹉跎，好像都不会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那张脸还亦如初见之时那样。
有的人是单个五官生得好，其他部分未见得漂亮。但他，好似被精心雕刻过一般，全身上下找不出一点瑕疵。只是眉目之间比起以前更加清冷了，身上散发出一种大隐于市的凉薄气息。
休止见她怔怔地瞧着自己，慢悠悠瞥了她一眼，“一会要不要跟我去一趟碧海云天？”
“哦。”
姜虞没注意听他说什么了，见他说话，就含糊应了一下。本想又会是一阵沉默，却听他道：“我说什么了，你就答应。”
姜虞一阵窘迫，挠了挠后脑勺，心道：鬼知道你说了什么。
好在他没继续下去，立马换了话题，“要不要过来一起喝杯茶。”
姜虞本想拒绝，但又觉得自己要是太过拘谨，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她过去小心翼翼的落座在他旁边，并非她怕休止，而是她要照这身体先主的性子做事。休止不眼熟这小凤凰还好，要是眼熟，以他敏睿的洞察力，他一定会发现什么的。
他并未给她沏茶，而是倒了一杯热的白水，推给她的同时，问她道：“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
休止这个问题，把她问住了。
她要杀回魔族，重新夺回帝位，然后继续她一统六界的野心吗？
不，这些东西她在死的时候就放下了。她前世做的错事太多，最后落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是应该的。
如此，她还真不知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不过眼前，她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做。那便是向那狗男人，讨回原本属于这身体的东西。这是她应诺给这身体先主的。
她答：“顺其自然。”
“嗯。”休止轻应了一声。
之后，气氛又陷入一阵沉默。
清晨的日光下，檐上的琉璃瓦被照的五彩斑斓。院中几颗紫薇开得正盛，淡淡的花香攒团漫进大殿里。
殿中，白衣神仙漫不经心的垂眸饮着茶，如画的眉目在茶气里显得朦朦胧胧。
姜虞的目光停在他脸上，又默默地移开。
算算时日，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在五百多年前。不想，再见她已换了另一种身份。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安静的坐着。不知怎的，她前世总能三句话把他气走。
如果让休止知道她借尸还魂，他会怎么处理她？如同对待那些灵，一张符咒，让她立马灰飞烟灭。
上古卷轴对于灵族之事，只有寥寥几笔的记载。她作为参与者，自觉得那上面记载过于寡淡。
灵族真正的覆灭，完全是他们咎由自取。灵族的强大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可就因他们的强大，让他们从不把其他族的人放在眼里，一度的滥杀无辜。
那时魔族一直被神族打压着，灵族的崛起对她来说无非是个好机会，是个一举灭了神族的好机会。
于是她跟灵族结盟了。她是个有野心的，灵族族长是个比她还有野心的。两个野心勃勃的败类在一起，能干出什么好事。当然是搞得六合八荒一片生灵涂炭，让神族不得不动手灭了他们。
那期间她跟休止是在那碰到，在那打。
休止每次不多言，只说让她跟他回碧海云天去。她那时不懂惜福，觉得自己在碧海云天已经憋屈了三百年，他还想让她去。她向来喜欢跟休止唱反调，那次亦不例外。他不想的事情，她越要去做。
最后他们兵败，灵族被神族覆灭。
魔族之所以能幸免，全靠了无止的求情。这也是她答应无止，千年内不对天界动兵的缘由。魔族是被幸免，可惩罚还是有的，那便是永不见天日。
以前没觉得，现在想来，其实她早就该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