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照烈就那么看着沈问舒,突然有一刻想到,这人这么好看,只是可惜了他那双腿。
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不想去吵醒他,反而悄悄凑近去看。
沈问舒睫毛很长,因为生病的原因面色有点苍白。靠在靠背上,皱着眉,睡得不很安稳。
或许是因为生病了,这会都没发觉她的靠近,若是平日里,她还没进门,沈问舒就知道她来了。
韩照烈对沈问舒努了努嘴做了个鬼脸,却不小心瞥见沈问舒衣襟里好像有一个血色的东西,看上去就好像是个血洞一样。
她忍不住伸手去拨弄沈问舒的衣襟,这时候偏偏被沈问舒一把抓住了手。
他醒了。
沈问舒看上去还有点懵,只是皱眉抓住了他的手,没有说话,两人靠得极近,近的彼此的呼吸都能打在对方的脸上。
韩照烈觉得,哪怕是隔着面具,她都要脸热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很快,说不出的慌乱。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韩照烈只好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料到沈问舒握的死死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看。
韩照烈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解释道:“哈哈,那个,你脸上有东西,我帮你弄弄。”
沈问舒眨眨眼睛,才像是慢慢从迷茫中回过神来一样,松了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你怎么来了?”
韩照烈挑了挑眉,道:“怎么,不欢迎我啊?”
沈问舒嗤笑一声,道:“你哪次找我有什么好事?我还要欢迎你来?”
韩照烈不怒反笑,伸手戳了戳沈问舒的肩膀道:“嘿,你还敢说我,你现在病了,我可不怕你,小心我把你这样那样,这样……”
话没说完,沈问舒突然出手握住她的手腕往下一扯,韩照烈猝不及防,摔进了沈问舒的怀里。砸的沈问舒闷哼一声。
这回换韩照烈懵了,她不敢动弹,生怕压着沈问舒哪儿,让他病上加病。
鼻间是沈问舒身上淡淡的熏香味和药味。这人表面冷冰冰的,怀抱却很温暖。
气氛旖旎,韩照烈却没空多想,很快便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那那那什么,你你你,你闹什么闹,看,看吧,这这可不是我要砸你的啊,是你……”
“叽叽喳喳的,你最近怎么那么聒噪?”沈问舒皱了皱眉,一边打断了她的话,一边松了手,道:“起来,你太重了。”
韩照烈觉得刚才她简直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觉得气氛旖旎。
“沈王爷真是无耻之徒,在下佩服佩服。”
沈问舒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道:“过奖。”
他坐正身子,一边理着衣袍一边问道:“说吧,什么事?”
韩照烈有时候最恨他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让她是气又气不得,笑也笑不出,只好磨了磨后槽牙,按捺住想要跟他打一架的想法,道:“簪子是齐灵儿的。”
“你去找过她了?”
韩照烈道:“使了点小手段,弄出个由头来见了见。”
沈问舒道:“明慧是龙吟寺的大师,一向不与人亲近,更不必说是与人结怨。而齐灵儿,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小姐。这二人本该是没什么瓜葛才对。韩照烈,你觉得明慧大师因什么而死。”
韩照烈摸了摸下巴,沉吟道:“你刚才也说了,明慧不可能与人结怨,他身在皇家寺院,也不会被什么普通贼匪惦记上,唯一有可能对他下手的,就只有京都显贵。”
韩照烈说着,又从怀里摸出那只簪子,放在手里细看,道:“京都显贵都不是傻的,不会大费周章地去杀一个德高望重的高僧,此举还有可能被皇帝注意到,除非是……明慧大师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还有可能祸及一族性命。”
沈问舒道:“你的意思是,那天很有可能明慧在后院里听到了凶手之间的交谈,知道了那个秘密,又不凑巧被发现了,为了防止秘密被泄露,所以凶手就对他下了杀手。”
“对。”韩照烈眯眼一笑,道:“并且当时情况紧急,他来不及处理好细节,因为紧接着就闻声赶来了很多人,所以便匆忙逃了。”
说着,韩照烈疑惑道:“只是我有点不解的是,当时在龙吟寺,我是听到了刀剑打斗声的,可是明慧根本不会武功,那么当时究竟是谁在跟他打斗呢?”
沈问舒听见她这么说,也不禁有些疑惑。
“那你认为,齐灵儿在这件事上,扮演什么角色?”
韩照烈抿了抿唇,又忍不住摩挲起了下巴。
“齐灵儿这个人我觉得有点古怪。不能排除她是凶手的嫌疑,因为她很明显知道这簪子出现在什么地方,因此今日极力否认,但从她的眼神举止我可以肯定,这簪子就是她的。”
“今日我见她的时候,发现她分明不畏寒,却穿着高领披风,冬日里还穿着薄底鞋子,那件披风不像是来御寒的,倒像是在遮掩什么。还有她的手上有很多细小的伤口,看上去是新伤,像是用什么利器刺伤的。”
韩照烈说着,托着下巴把簪子对着光瞧,道:“我瞧她言行,是个不简单的,也不知道哪家的公子能跟她有私情,还给她亲手刻簪子。”
“其实簪子不一定是别人送她的。”沈问舒突然出声。
韩照烈一时没反应过来,道:“什,什么?”
沈问舒白了她一眼,继续道:“你之前跟我说,灵儿这个名字与麟儿谐音。我有个想法,要是齐灵儿本身就不是个女子,而是个男子,那么你所说的古怪之处也能解释得通。”
本来当时韩照烈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倒没真的往这个方向想,这会儿经过沈问舒一点拨,才有些顿悟。
“你是说,假设,假设齐灵儿是个男子,她喜欢上了一个女子,给她刻了簪子,约好在龙隐寺给她,结果被明慧发现了秘密,出手杀了他。见我的时候,她为了掩饰男子之身,只好用披风遮住了自己的喉结,但因为是男子,体质本不那么畏寒,脚上便只穿了个薄底的鞋子,更还有可能,她还从小习武……不对,她一定会武功。难怪我当时在七尺巷里感觉到了杀气,原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