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魔剑】十三厘米长的木剑,剑上满是神妙的符文。
大乾,某镇,王家是这里的大户,以贩茶起家,家中近百户,千余口人,在这有着仙人存在的世界,这并不算什么,毕竟仙家若是扶植,千百年的传承也不算什么问题,但也足以堪比一些小国,例如重山南边的蛮国。
天高皇帝远,驻守南方的兵甲,已然快要成了王家的私军,为了彰显自家的气派,族长王平画了一大块地,正方形,边长足足有十里,建了一座大城,内中纵横分割,建造石屋,以便亲友居住,城墙之上建有过道,可以驻兵。
平日走南闯北,王平深知在这个世界聚众生活的重要性,且不提江湖中仇杀不休,但论那高高在上仙魔,他们会不在意凡间的一只蝼蚁,但若是一群蝼蚁聚集在一起,也算是给自己增添了一丝安全的保障。
当王家这座城建起之日,也是王平之子出生之日,天高气爽,云淡风轻,故而王平给他起名叫旻。
春日,他在仆人的看护下,放着风筝;夏日蝉鸣阵阵,他坐在木摇椅上,丫鬟轻摇羽扇,给他送上一口冰镇的西瓜,秋日,佃户送来米粮,以及最新鲜的瓜果,供他饮食,冬日,三五只威风凛凛的狗拉着一只小木车,他坐在里面欢呼雀跃。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这一年,王旻七岁。
一名瘸腿武者走上了小城的墙头,舒展筋骨,手中一只百炼钢剑,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你晃到我眼睛了。”
王旻站在墙角,指着瘸腿武者说道。
一名值班的士兵急道:“还不赶紧收起来,少爷发话了。”
瘸腿武者收起长剑,欠着身子,恭敬的道:“不好意思,少爷。”
王旻喜欢出来玩,不仅随身跟着七八个仆人,而且王平命负责巡街,城防的人,都需记得王旻的相貌,瘸子虽然初来乍到,但对王旻的事迹也有了些许耳闻。
“你会使剑吗?”
王旻又问道,青稚的童音,很是响亮。
瘸腿武者摇摇头道:“不会。”
王旻道:“那你拿着剑做什么?”
瘸腿武者道:“混口饭吃。”
王旻道:“你能下来说话吗?喊着不舒服。”
值班的队长走了过来,道:“陪少爷玩一会儿,机灵一点。”
瘸腿武者点头称是,顺着一侧的楼梯,走了下来,低着脑袋,走到了王旻的身前,道:“少爷,有何吩咐?”
王旻绕着瘸腿武者走了一圈,问道:“我看看,你为什么要弯着腰说话?我爹从小就教我要站的笔直。
瘸腿武者道:“您是贵人,自然挺直腰板走路,我是草民,自然得弯着腰才能活。”
王旻道:“你真不会使剑?”
瘸腿武者摇摇头。
王旻道:“我爹说我七岁了,应当学些武功强身健体,你如果会使剑,可以给我当个教习。”
瘸腿武者道:“老爷愿意给瘸子一口饭吃,已经是莫大的恩赐,草民又何德何能当少爷的教习。”
王旻摆摆手,示意瘸腿武者下去了,意所阑珊回到家中,一名教习已在家中等候,只是他手中的剑,看起来并没有瘸腿武者的剑亮。
就这样,他读书,习字,练功,玩乐,七年时间又再度过了,纵然自己的教习武功的确不错,但王旻还是关注着瘸腿武者,他已经升任小队长,但仍是独身一人。
这一年,王平恭恭敬敬地请一名仙人走进了家门,仙人赞王旻有仙缘,根骨不差,传了他些吐纳的法门,就归了王平给他准备的住所。
仙人平日大多数的时间都是闭关修行,每月的月末出关给城中居民,帮些忙,通透水井,祈祷雨露一类的。
一日,一伙儿北边下来一波乱军,有千余人,气势汹汹的的围上了这一座小城,久时未战的兵卒和护卫一触即溃,几十名乱军用飞钩攀上了北边的城墙,一路杀下去,打开了城门,有人用符纸符水什么的攻击他们,乱匪掏出几串佛光大盛的珠子反过来**了符纸符水。
人们想起了那名仙人,来到他的洞府前,祈求他出关斩杀恶贼。
仙人洞府之中言道:“人间事,人间了,此乃天道至理。”
人们又道:“敌人之中有术法的痕迹。”
仙人道:“此亦在人道的范畴内,我不好干涉。”
王平叹了口气,却听的仙人向其传音,他可护其幼子平安,他摇了摇头,心中失望无比,心中想到自己已经安排十几人送了孩子和他妈出去,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又回忆起这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大家愿意带着自己的家眷走的,就赶紧走吧,愿意留下和我一起与这些恶贼一战的,就留下,这座城姓王。”
仙人潇洒离去。
突围期间,十几名护卫就死伤大半,王旻的母亲也中了一箭,众人就在附近的山上休息,看着城中火烧了起来,百余兵匪出城西行,等火熄灭已是三天后。这期间王旻母亲伤口化脓,发烧至死,几名护卫本想杀了王旻拿钱走人,瘸子武者持剑护住王旻,让他把钱都交出去,护卫拿钱潇洒而去,瘸子武者留了下来保护王旻,王旻很感激他。
瘸子武者带着王旻把母亲的尸体带到一片废墟的小城,又放了一把火,将母亲与族人安葬在一起。
王旻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接下来可怎么办?”
瘸腿武者道:“多亏当年老爷帮我,不然我如何能活到现在,少爷是想安稳活一世还是报仇?”
王旻道:“报仇。”
瘸腿武者道:“那仙……那家伙说少爷有仙根,那我带少爷去寻仙人,你学到本领了就能报仇了。”
王旻怒吼:“我才不要,仙人光吃不干,城中那人若出手,我又何必流浪!”
瘸子武者道:“那你不做和他一样的仙人不就行了?我一个瘸子,你一个小孩,如何能报了仇?”
王旻道:“那我们去哪里寻仙人。”
瘸子道:“北方有剑仙,他们一定有足够的本事教你。”
王旻道:“好。”
这一走,便是七个月。
这一路,可谓是颠沛流离,王旻一生都难以忘记,他自以为学到的拳脚,连只兔子都抓不住,唯有靠瘸子武者寻野味,摘水果,实在不行二人只能打一点短工,就这样一路打听哪里有仙人,一路寻找。
找到的那一天,二人相拥,喜极而泣。
王旻的确有仙根,拜入宗门后,二十岁进入了凤初后期,他说要下山游历,师父欣然同意,他到山脚的木屋里寻到瘸子讲他要报仇。瘸子武者讲王旻虽练了剑术,但一定要小心。王旻道放心吧,他还要给瘸子养老送终。瘸子笑的是褶子满脸,将那柄百炼钢剑递给了他,那七个月不管如何困苦,这柄剑他依然未卖。
王旻抽出宝剑,剑刃依然闪亮。
半年后,王旻寻到了那伙贼人的地方,五百余人本已在南面一山盘踞,但仙人之威,岂是凡人可以想象,五百余人在极度恐惧中杀死,念头通达的王旻,一夕破关。
秋高气爽之际,他回到当年的小城,断壁残垣中,荒草萋萋,他捧着鲜花蔬果,一盒酒菜,以及数百人头,来此祭拜。
回山后,王旻先去见了瘸子武者,瘸子武者抱着长剑夸他很好很好,王旻命人照顾他后,回山安然修炼,逢年过节都向他请安。
岁月匆匆过,一日王旻正在闭关,却听人禀报瘸子武者已然病危,王旻大惊失色,脚踏飞剑奔下山,却见瘸子已经瘦的皮包骨头,王旻跪倒在地,大喊义父。
瘸子仍然脸上满是微笑:“有仙人当儿子,我总算能直起腰了吧。”
瘸子留下一句话后,撒手人寰。
“莫要做成当年城中的那仙。”
王旻抱起瘸子,却见瘸子被子中布袋里放着一只锈迹般般的百炼钢剑。
王旻嚎啕大哭。
三十年后,王旻腾云,下山行侠仗义,腰间挂着那只百炼钢剑一片锈红,他给剑起名叫初心。
百年后某个秋天,王旻再回小城,腰间还挂着那只剑,已然晖阳,但见凶魂盘踞,云雾缭绕,正是那些匪患,怒极之下,本命之剑出丹田,剑光洒满大地之上,云开雾散。
王旻将初心刺入地下,腰板挺直,宛若古松,拿出本命之剑,立下心魔大誓:“今日,我王旻放下过去,着眼未来,此剑必战妖魔,必助百姓,若有丝毫动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心魔大誓化作古奥的符文,篆刻剑上,记录着修士的执着。
不远一颗青松也印证着这一点。
他不是王旻,而是古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