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振翅翔空，盘旋数圈，不胜欢喜。燕家之人见朱雀恢复，亦是喜不自胜。朱雀守护燕家千年，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难怪燕家人着急担忧。
时天寒重新封住神秘符印，脑海中数个念头盘旋，眉头却越皱越紧。
倾月走过来，问：“怎么了？”
时天寒一脸茫然，声音空洞道：“云姐姐，为何朱雀和桀王使用的是同一种力量？”
靠近燕府，他便觉察到朱雀身上的力量十分熟悉，直到引出朱雀身上的神秘符印，他方确定，朱雀跟桀王的力量同出一源。
此话一出，燕家人脸色皆变，不少人露出茫然神色。
倾月微微一笑，道：“这要问燕家主了！”
众人目光射向燕乾坤，燕乾坤出奇沉默，一言不发，神色极为阴沉。
倾月笑了笑，接着道：“若我猜得没错，你们燕家的朱雀并非真正的生灵，而是受百家香火供奉而诞生的灵。”
燕乾坤见无法隐瞒，索性承认道：“不错，朱雀的确是受百家香火供奉而生的香火神明。”
此言一出，不蒂惊雷，谁能想到守护燕家千年的朱雀竟非真正的生灵。
燕家长老脱口道：“那朱雀身上的符印？”
倾月微笑道：“各位还不明白吗？凡受香火供奉的神明，必有众生烙印，以此汲取愿力。这符印，便是百家印！”
时天寒心头大震，一个念头挥之不去，脱口道：“那为何桀王会有百家印？”
倾月看着燕乾坤，道：“燕家主想必清楚吧。”
燕乾坤面沉如水，低吼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倾月微笑道：“神明本不存在，正因有了众生的供奉，才会诞生，所以……”
燕乾坤眼露凶光，打断道：“够了！”
时天寒踏出一步，杀气锁定燕乾坤，沉声道：“云姐姐，你继续说。”
倾月道：“所以，桀王本来是不存在的，正因为有了此地百姓的供奉，桀王才会诞生，并且一次又一次的复活，因为，桀王既非妖，也非魔，而是香火供奉而诞生的神明！”
燕家长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继而又是茫然，又是激动，颤声道：“家主，她、她说的是真的吗？”
燕乾坤沉默，久久也不说话，但无疑是默认了。
燕家长老神色复杂，不知是悲痛，还是愤激，亦或者两者皆有。
千余年来，燕家为守护这里的百姓，不知付出了多少鲜血，没想到，这些他们守护的百姓，才是桀王诞生的源头，并一次一次让桀王复生。
这究竟是笑话，是悲剧，还是造化弄人？
燕家长老语声颤抖，道：“家主，你早就知道对吗？”
燕乾坤沉默。
燕家长老大笑道：“你早就知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桀王是杀不死的，想要彻底杀死桀王，除非这里的百姓死绝，无人再供奉桀王，不然只要这里的百姓还在，桀王就会一次次地复活，我燕家要为守护的这片土地，一次次重滔覆辙。这真是笑话，笑话啊，天大的笑话！”
燕乾坤脸色难看，仍旧不说话。
这时，倾月又道：“那么就剩最后一个问题了，为何朱雀跟桀王身上的百家印同出一源。”
所有目光都聚在燕乾坤身上，燕乾坤沉默一下，道：“这个问题我可以告诉你，因为正是用秘法炼化了桀王，汲取了桀王的力量，才使得朱雀诞生。”
倾月点头道：“这就对得上了，因为桀王的百家印被封，镇民们供奉的香火之力，无法被吸纳，因此自发地涌向朱雀，朱雀根本无法控制，而这些香火中蕴含着镇民的恐惧、愤怒、贪婪等种种负面情绪，被朱雀全部吸纳后，才使得朱雀发狂，若是不加阻止，朱雀会彻底堕落成邪神，成为类似桀王的存在。”
时天寒若有所思，感慨道：“原来如此，香火也有毒啊！”
倾月微笑道：“正是人们相信桀王的存在，所以桀王才会存在，人们相信桀王来自黄泉，那么他便成了黄泉的邪神。即便是强如桀王，也无法抗拒众生的意志，他受众生香火，便会被众生改变，也算是身不由己吧。”
时天寒愣了下，道：“这么一说，我反倒绝地，这里的百姓是咎由自取了。因为他们供奉桀王，相信桀王每百年一次从黄泉归来，所以桀王当真会每百年就从黄泉归来，因为这一点，连桀王自身都控制不了。”
“的确是这样！”久不开声的燕乾坤忽然叹道，“我燕家的先祖，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才制造了朱雀，以此来对付桀王！”
时天寒疑惑道：“为何不将此地百姓迁移，没了供奉，随着时间流逝，桀王会自行消散。”
“没用的！”燕乾坤忽然看天，“这里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一切，任何人，任何东西，都无法违背他的意志！”
时天寒心头一沉，道：“无形的手！”
陡然想起，意识模糊之际，看到的那赤衣赤面的人影。
会是他吗？
他究竟是谁？
燕乾坤幽幽道：“我燕家先祖，曾试过砸碎桀王雕像，驱散镇民，但过了一段时间，又会有一批新的镇民过来，这里会重新流转着桀王的传说。”
燕乾坤一边摇头，一边用低沉的嗓音笑着：“赤血焚天，三日不落，每隔百年，桀王会从黄泉归来。然后，一切会恢复原样，各家各户供奉桀王，百年之后桀王再现。重复，重复，重复，驱散一批居民，会有另一批新人过来定居，砸碎一尊桀王像，会有更多的桀王像立起，永远在重复，没人可以打破，没人可以抗拒他，有人早已为这里的一切安排好了宿命。”
他神色凄然，语声的悲意，感染了每一个人，这“宿命”二字，沉甸甸地，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燕乾坤闭了闭眼，以沉重的叹息道：“这是燕家的噩梦啊！”
是啊，这是燕家的噩梦，也是这里所有人的噩梦，但燕家本不必留在这里，承受这样的噩梦，但他们为了守护这里的一切，还是留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