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百姓实在难以理解这些大户人家的“斗富”心理,清如自然也不理解,她摇了摇头,暗叹一声浪费。
不过有美好的花灯可以欣赏,她还是乐得多看几眼的。
有那孔雀开屏的,还有那巨大花篮的,清如一路走,一路听吕小桃介绍那是谁家的花灯,还有谁家的妇人舞跳得美妙。
没错,今晚最大的特色应当是除了花灯之外的“舞女”了,这些舞女可不紧紧是青楼或茶馆那些唱歌跳舞之人,更多的城里的普通百姓人家。
她们聚在一起跳舞,全然是因为爱好罢了。
有那富贵家庭的,穿着打扮便知是不斐,在花灯之下载歌载舞,大放异彩夺人耳目,路过的人无不叫好称奇。
吕小桃见了,也忍不住羡慕了起来,“这该是程家的姑娘,就不知道是哪位姑娘才是。”
许是灯光的渲染,清如看那跳舞之女,面若桃花,脸波红映粉生光,来来往往之人皆会为她停驻,就为了看一眼那真切的面容。
赵松想要避嫌,就拉着妻子继续往前,萧行之倒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过客。
等清如听完一曲,已然不见了吕小桃夫妇,她大惊,“等一下回去之时要怎么联络?”
萧行之淡淡道,“就在南城门口处等。”
也只能这样了,清如扫了一眼,都是人,要不是有萧行之在身边时不时的护着,她恐怕也会被人群给挤走了。
看着围着摊贩在买吃的行人,清如问萧行之想不想吃点东西。
“没什么想吃的,若你想吃,我去替你买来。”萧行之抬起脚刚要走,清如赶紧拉住他,摇了摇头,“我不吃。”
看到有一件书铺,清如想着自己也该添点笔墨纸砚才行,便拉过萧行之进了书铺。
今天来赏灯的小夫妻特别多,伙计看到是一对年轻的夫妇进来也不觉得奇怪,反倒是乐呵呵的过来打招呼。
听到说是要买一套文房四宝,伙计便开始发挥自己的口才,极力推销店里卖得最好的一款。
清如一边听他介绍,一边扫视过书架上的书,等伙计介绍完之后,她比较好奇的问,“你们店里除了卖四书五经史集外,还有别的种类么?”
伙计看了一眼萧行之,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小声询问,“小娘子,是你要看的,还是你夫郎要看的?”
清如奇怪的看向伙计,“自然是我要看的,这有区别么?”
伙计轻咳一声,暗想是自己想岔了,连连赞叹小娘子聪慧,这年头会识字自己买书看到的女子可不多,况且面前的小娘子穿着又不像是富贵之人咧。
伙计带着清如来到书架的最下层,“这里放着都是没什么人看的杂书,小娘子自行找找就是。”
清如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养羊法》,是汉朝的卜式撰写的,她随手抽过来一看,全书大约才四五百个字,就问,“这书怎么卖?”
伙计看了一眼,“这书不好卖哩,掌柜说了便宜点卖出去也行,一本就降到一两银子来。”
清如:……
这绝对是在抢钱!
这一本真的很薄,古代的书是不加标点符号的,一翻开第一页就看到“常留腊月正月生羔为种者上十一月二月生者次之……”一本在她看来是不超过十五页来着,竟然要卖两贯钱,难怪卖不出去。
她指了指四书五经中的《大学》,问,“那这本多少钱呢?”
四书五经来买的人多,伙计想也不想直接回答,“这本较少钱呢,一贯二百文钱。”随后他指着旁边架上的《中庸》,道,“这本就要三贯钱,再旁边的,一本四贯钱,另一本五贯钱。”
买齐一套四书就要花去十几贯钱!
这年头会看书难,想看书也难。清如怀疑萧行之之所以过得这么清苦,很大原因是买书给买穷的。
农家哪里有这个闲钱来买农书呢,有这个钱还不如多买些稻种,大米它吃起来不香吗?
清如将书本塞回架子去,随后再次看到了《养鱼经》《四时纂要》《农说》等,她都随便给拿起翻开再塞回去,摸到《汉志农家》的时候,顿了顿,这个时候,她已经能确定,大商的历史和她前世所知道的历史是有重合的。
那伙计看她一直在看,就是不下决定买,认为应该是不会买了,便想先去打包柜台上的笔墨纸砚来着。
清如刚想转身离开的时候,眼尾扫到了一套书,封面上刻着《齐民要术》,这本书在后代挺出名的,清如想着,反正都看到了,翻翻也行吧。
于是她直接就拿起第一本来,翻了一下,又拿过第二本,直到拿到后面几本,越看越欣喜,这本书不仅教人怎么种地,连种树养殖业也给写了。
清如就看到里面记录种的果树有桃柰李杏梨木瓜等,甚至还有茱萸,真是意外之喜。
再来养牛羊骡驴都有。
还有,这本书竟然连胭脂发油面脂手膏等都有教人如何制作,看得她是一个目瞪口呆,翻到最后,看到酿制酒醋酱甚至还有做吃的,她已经是毫无波澜了,这作者是个牛人!
想到这里,立马将一整套给收好,“伙计,帮我给这些全部包了去,和笔墨纸砚一起算钱。”
伙计愣了一下,“客官,这套书可不便宜。”不是他傻,是好心提醒对方,毕竟看她的穿着不像是富家子女的样。
清如可不管对方怎么看待自己的,素手一挥,“全买了。”
伙计哎了一声,立马找了油纸给包起来。
刚要掏钱付款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有人在喊:“走水啦,走水啦,快跑。”
“啊,别推我,哪个黑心肠的人推的,我都要站不稳了。”
“谁踩我了,别挤别挤!都别挤,听到了没有。”
伙计一个哆嗦就想跑出去看,还没等他走过三步,从外面突然闯入了几个人,对方立马将书铺的门给关上,外面还时不时传来敲门声,“让我们进去躲躲啊,怎么就关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