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嫁到了冯家,村里的人就再也没见过张桂圆回娘家一趟,到是时节的礼物都没落下。
因着送回娘家的礼物不轻,村民也只会在背后悄悄议论着张桂圆在冯家的日子到底是好过还是不好过,但是当着张桂圆娘的面前,各个都是将张桂圆给夸得天上地下少有的孝顺女子,听得桂圆的娘每次都是笑得合不拢嘴。
目光所见的不远处,正是许久未见的张桂圆,对方旁边各站着两个穿着浅色罗裳的俏丫鬟。
张桂圆在小丘村生来就不难看,可和众多美貌的丫鬟站一起,要不是身上的蜀锦布料体现了她的地位,真真就被比了下去。
在清如看过去的时候,对方也侧头看了过来,隔得太远,看不清对方的神情,清如不想和对方扯上任何关系,若无其事的转头看向别处。
这个时候,潘屠户想带着自己的妻儿去郊外的双林寺畅游一番,便提议两家一起。
萧行之只得歉意的解释,“在去你家的路上,遇到了薛兄,已和他约好去了白马寺。”
“哦,薛连芳兄弟也过来了?那你们就过去,不必管我这边。”潘屠户看着虽然大大咧咧的,可在说到薛连芳时,脸上仍然带着一丝的敬畏。
这令清如非常不解。
送走潘屠户一家,她就迫不及待的问萧行之,“薛家应该是经商的吧,可看这样子,似乎不像是普通的经商之家,难道薛家祖上也有当过进士的先祖?”
萧行之带着她往驴车方向走去,听到这问题,笑了笑,反倒先问她饿不饿,待看到她摇头后,这才慢慢解释了,“薛家的情况比较复杂,他祖父曾是……御前侍卫,但后面因为朝廷更替,被贬,薛家的祖父当时还有一点关系,就打通了当地关系选择经商为生,后世子孙便开始以经商为主。”
清如皱眉,这话说得有点模糊,她自己的理解便是,薛家祖父应该是上一任君王的御前侍卫,后来君王驾崩,便成了现任君王的眼中钉,现在他不许子孙当官,估计也是为了避嫌保住子孙的命。
想来,应该是朝廷派系之争的牺牲者。
可怪异的是潘屠户说到薛连芳时的表情,同为商人,地位该是平等的,潘屠户还认识官衙里的差役,在丘县算是吃得开的,除非薛家的背景和丘县里的程冯王韩四家那样深厚。
但清如到现在,听路人说得最多的还是程冯王韩四家,薛家在丘县的名声甚至还比不上李家村的李家来得显赫。
越想越奇怪,正当她还想问下去,后面传来了一声柔柔的呼唤声,“清如,能否借一步说话。”
不用回头她也能知道是谁在后边说话。
她扯了扯嘴角,转头朝对方懒懒的点头,“桂圆你有什么事,我还急着去白马寺呢。”
张桂圆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很快的恢复了往常的温柔形象,“我们才两个月不见,就已经生疏至此了吗?”
她不等清如回话,便朝着萧行之福了福身,“萧公子,可否等一盏茶的时间,我跟清如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平常在冯家也没什么人可说说话,难得的能遇到一个熟人,就想了解一下小丘村的事。”
萧行之看了一眼清如,见她没有摇头,就默认对方是答应了,便点了点头,对着清如说了句,“我先去驾车,在前方等你。”
说完就往驴车的方向走了去。
张桂圆看着萧行之的背影,眼里有着恍惚,还是清如看不下去,直接开口提醒了她,“你现在可是有夫之妇,这么看着别人的夫君,不太适合吧。”
张桂圆浅浅一笑,“我就知道你肯定还在误会我,直到现在,我仍然可以摸着我的心告诉你,我对萧猎户从来就没有过觊觎之心。”
清如直接翻了个白眼,“这种骗三岁小孩的话,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出来,难道你还指望谎言说久了就成真?少做白日梦了。”
张桂圆看了一眼后面的四个丫鬟,确定她们听不到这里,这才慢慢的开腔,“从前在小丘村,论比萧猎户好的,当属周公子和秀才家的张公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对我如此的不信任。如果我要选,也该去选择周公子才对。”
清如扯起嘴角的嘲讽弧度,面露讥诮,“这得问你自己了,当初要不是你来求我说出萧郎的去向,我还真想不通其中的关系。
只能说了你张桂圆人心不足蛇吞象,既觉得周公子比萧郎好,可又对道士的话深信不疑,你不就担心哪天萧郎真当被道士给说中了。”
被人这么赤果果的打脸,就连一向能忍的张桂圆都忍不住握了握双手,她深呼吸几次后,才重新扬起笑意,“这事我与你说不通,就跳过这话题吧。今天来找你,还是想问问,小丘村现在还好吗?”
清如不懂这人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懒得陪她想这些弯弯绕绕,便直接开口,“想说什么直接说,不想说的话我就先走了,别人还在等我们去白马寺呢。至于小丘村怎么样,你回娘家一趟不就知道了。”
说完转身就想离开。
“清如,停步。”张桂圆实在是恨极了许清如的任性而为,她忍下巨大的怒气,这才柔声说道:“我不好回去,冯家规矩多,还请你回小丘村,帮我转达一件事。”
“就说今年的谷子最好不要卖,外面有几个州因着洪水爆发,流民全往梁州这地来了。”
清如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对方,“这事,你是听冯家老大爷说的?”
张桂圆眼神躲闪,侧头看向不远处的萧行之,不点头也不摇头,就这样定定看着,幽幽叹气说着,“你也不用问是哪里知道的,只要将这消息说给我家人知道就行。”
清如看着她这装模作样的神态,简直是要被气笑了,“真担心你家人,凭着你冯家主母的身份,随便派一个人过去传达即可,你在我面前说这话,无非就是想卖一个人情给我,可惜了,你卖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