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如听到这里,停下脚步,面露讶异。
“这不过两三个月,之前不是说出门必带她么,怎么突然就送人了?”
小颜抿着嘴笑笑,不敢在身后议论家主,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很快的就到了凉亭,薛连芳看到萧行之就立马起来迎接,“可把你盼来了,再不来,这酒就要让为兄给喝完了。”
他看了一眼许清如,轻咳几声,在萧行之耳边低语抱怨,“这出来怎么还带着你家娘子,喝酒时该多扫兴了。”
萧行之微微皱眉,没有理会薛连芳的调侃。
薛连芳见他如此无趣,也不抓着他逗,赶紧将来人迎到位置上,这个时候,大家都是盘腿随意坐在布幔上。
清如跟在萧行之后面落座,学着那些女子使用跪坐的姿势,悄悄的坐好。
对于一个习惯坐椅子的人来说,跪坐就像是一场酷刑,现在的她也没什么心思关注酒的滋味了,一心在思考什么时候能回家去。
她的腿就要酸麻了。
没人注意到清如时不时的小动作,薛连芳请的客人,粗略一看就有五六家,几乎各个都是纨绔子弟的打扮。
每个子弟身边均有一到两个美貌的丫鬟随身伺候。
也就萧行之特立独行,出来带的是发妻。
在薛连芳向在座的人介绍起清如是萧行之的妻子时,所有人都是愣的直接看向了清如。
有几个巧笑嫣然的歌女眼里的艳羡止不住的倾泻而出,弄得清如一身非常不自然。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提前离场得了,在场一个年轻的男子突然喊了出来,“哎,你不就是上元节那天在书店铺遇到的人,我记得是哪个村来着。”
“小丘村,程杰家的琼华酒就是来自这里的。”一个眼尾微挑类似桃花眼的男子笑着回答。
“对对,就是小丘村,兄弟你还记得我们吧。”这人自来熟的端起酒杯就要敬萧行之。
跪坐在萧行之身边的丫鬟连忙提起酒壶,给萧行之面前的酒杯斟满酒。
清如身边也有一个丫鬟,可能不清楚她会不会喝酒,因此杯子里斟满的是花茶,然而清如过来就是想尝尝薛连芳口中所谓的好酒,要想喝花茶,她回去自己煮不就得了。
许是看到清如眼中的希望,萧行之端起酒杯顺手就递给了她,清如也没多想,随手便接了过来。
这个举动令在场的男人均是侧头看了过来。
虽说会带正妻出来赴约,可以看出萧行之对这个女的有几分喜爱,但为妇人斟酒这个举动,除非是闺房之乐,否则男的鲜少会落下面子为一个女的如此的抬面子。
薛连芳眼里的打量越发浓厚,他的眉头紧锁,显然是不太理解萧行之为何会这么看重一个村妇。
清如眼尾扫过众人的神情,可不管他们心里是如何想的,即使想通了,对方那些人也是属于无法沟通的生物这一类。
她来这么久了,也没见有人主动和她说过一句话,女人在这年头就是附属品。
薛连芳请客的酒确实不凡,清澈度算是还不错,凑近一闻,便有扑鼻的清香,浅偿一口后,口齿留香,酒味偏甜,以清如的估计,度数应该是在十度左右。
她看了一眼周围的酒坛,开口的居多,似乎来之前,这些纨绔子弟已经喝了相当多了,各个看着眼神还是清明的,那就证明这酒度数确实不高,适合饮酒作乐。
那个端起酒杯想要敬酒的男子先是看了一眼清如,接着再回神看向萧行之,面露不满,“萧兄弟,给个面子,喝一杯啊。”
萧行之拿过另一个杯子,双手握杯朝他轻轻点了一下,随后一口全干了。
敬酒的王二瞬间就笑了,“好,够意思,我叫王泽,家里徘徊老二,他们都叫我王二。”
萧行之见他如此自来熟,就和他多寒暄几句,几句话的功夫,双方已经喝了有五杯。
薛连芳似乎很喜欢看别人喝酒,一看到萧行之喝得这么豪爽,连忙抚掌大笑,“够意思,有美酒就该有美人相伴,刚好我大哥赠我一支舞姬,这就叫她们过来起舞助兴。”
听得清如差点被酒水给呛着,幸亏有个挺活泼的年轻人开口,声音掩盖了她的咳嗽声。
“薛兄,之前在你家里见到的小柔,怎么今天没见人了,也就她娇柔的身段才能舞出那么动人的舞姿来。”
说到这里,清如也忍不住看向薛连芳,就见他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来,接着自喝一杯,深深叹了一口气,“上次带着小柔去见了冯家的见微兄,被他要走了,说是要给老大爷送份礼,这份孝心,我也不好拒绝,只能忍痛割爱了。”
清如:“……”
这么凑巧的事就让她给碰上了。
冯见微是冯家老大爷的嫡长子,也是现在冯家的掌权人,张桂圆嫁给冯家老大爷后,便成了冯见微的小妈,这个小妈年龄还比继子年龄小一轮,真的够尴尬了。
冯见微要走了小柔这个舞姬送给老大爷,说是给老大爷送礼,看样子是给小妈送“堵心礼”才对。
至于冯见微的后娘心里堵不堵,不在薛连芳的考虑之内,他豪放惯了,朋友开口要人,送就是,忍痛割爱之后,他大哥见他闷闷不乐,便让人搜寻了一支舞姬过来。
清如听着薛连芳诉说如何用小柔换得一支舞姬的过程,内心已经是震惊到无以复加,如果心理可以实体化,那估计就是一万只羊驼狂奔而过,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听的众人却是觉得很正常,王二惋惜了一两句,注意力就转移到场上正在跳舞的胡姬身上,很快就将小柔的事抛到脑后去。
马车在凉亭前停下,依次走下几个美貌的女子,鲜艳的石榴裙晃花了在场男人的双眼,王二连连抚掌叫好,“好看,这支舞姬各个绝色,薛兄,你大哥有心了。要是我哥也能做到如此就好了。”
眼里的艳羡可以说是一览无遗了。
薛连芳脸上的得意更是显露无疑,他看了一眼萧行之,惋惜道:“如果有喜欢的可以带一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