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行之去开门的时候,清如就跑到床头寻找刚刚落下的那络头发,寻了半天,还是没能找到。
看着小颜率着婢女端着洗漱盆在外等待,她也不好一直拖着,想着等吃完饭再回来找也是一样的,连忙走了过去。
洗漱完,清如和萧行之到堂屋的时候,就只有薛连芳一个人,昨天那些纨绔子弟一个都没在。
萧行之随口问了句他们都去哪里了,这才得知,那些公子哥们还在睡。
他一坐下就有丫鬟过来布菜,萧行之习惯的先看向清如,见她旁边有丫鬟在,这才收回自己的眼光。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薛连芳尽收入眼底。
整顿朝食吃得安安静静,就连碗筷碰撞的声音都鲜少发出。
清如看着银箸象牙白盘,知道薛家肯定不如表面来得低调,单单凭着一座汤泉庄院,而这庄院又不是家主所住,可想而知,薛家的底蕴有多深。
她再一次好奇起薛家祖父这个人来,上一任圣上的御前侍卫,这品级相当于四品官员了,比知州等级还高,等同于道台级别,整个大商王朝估计不会超过五十个御前侍卫。
而薛侍卫在前圣上驾崩后,被贬外地无赐官职,但也保住一条命,只能说明薛侍卫或许背后还有人脉所在。
这也是薛侍卫最后会选择经商的原因,但因为忌讳圣上的猜忌,所以地盘估计就只窝在山南西道一带,也就是蜀汉地区。
益州因着独特的地理优势,易守难攻,假如圣上若想起要秋后算账……清如想到这里,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过来,她连忙摇了摇头,将这种可怕的想法给压了下去。
宁当太平犬不当乱世人,遇到战乱,别说做生意将她的酒业发扬光大了,就连三餐都要保不住,这种生活绝对不是她想要见到的。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块糖醋排骨放在了她盘子里,清如抬头看了过去,就看到萧行之若无其事的端起自己的碗喝起了汤。
心里微微一暖,她想,自己最大的幸运,应该就是遇到了萧行之。
朝他抿嘴一笑,清如就专心吃起早餐,不再想七想八。
等吃完后,萧行之便主动开口提出回家的要求,薛连芳想再挽留一两天,被萧行之给冷漠的拒绝了。
一旦萧行之做下的决定,常人很难去改变,就连萧夫人也没有一次能成功说动萧行之,清如可是亲眼见过萧夫人和萧行之几次交锋,都是以萧夫人退一步而结束。
果然,薛连芳连连劝说了几句,只能无奈的放弃,“行吧,既然要回去,那我让丫鬟准备些礼物,就当做是送给老夫人的。”
对方都开口是要送萧夫人,萧行之也不好再拒绝,只得点头当做是应了。
驴车已经在马厩里准备好,小厮帮着将东西给绑在车板上,东西太多,清如只得跟着萧行之坐在车辕上。
从汤泉庄子出来,清如就忍不住八卦的问道:“薛连芳对你的态度可真够奇怪,真是只因为你武功高强么?”
被武功高强四个字给逗笑,萧行之打趣了一句,“叫你少看些话本,不然以后出来就该惹人笑话。”
清如撅了撅嘴,不太开心,说起话本一事,还得从入住环河庄子之后说起,某天她在客堂的隔壁休息间发现了一柜子的书,细细分类后才知道大部分是写落魄书生飞黄腾达的话本。
古往今来YY小说从没断过。
她以为这些是李家忘记拿回去的,便叫李映雪找个时间过来收回去,哪知李映雪说了,这些都是放在休息室里供管事去对账时,遇到下雨天可以休息顺便打发时间用的。
也就是说,这些话本不用收回也行。
当时李映雪特地叮嘱了一句,就说市面上的话本,很多都是闺阁的女孩子买回去自己看的,但女孩子看话本的事一定要保密,不能被外人知道。
至于原因是为什么,李映雪说得含糊不清,清如也只能当着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
于是她没收了这些话本,背着萧行之偷偷的观看,但她和萧行之吃住均在一起,瞒了几天就被人给抓了个现行。
当时她手里拿着那本,说的正是落魄书生遇到山寨大小姐,大小姐武功高强,对书生一见钟情,两人经过一系列的误会和和解,最终走到了一起,而书生也因此收获了爱情和事业。
这小说没什么营养,但清如实在是太无聊了,有小说看总比没小说看来得好,所以再怎么难看理解的话本子,她都能看的津津有味。
之后被萧行之给抓包后,她就大着胆子问他,这世上是不是真有武功高强之人,那些世外高人是不是又分有小宗师和大宗师,听得萧行之直接笑了出来。
萧行之直接跟她说了句,少看这些话本子为好。
一句话就堵得清如哑口无言。
至此之后,她就没再问过这种蠢问题。
现在一个口误,又被萧行之给嘲笑了,清如心里可够郁闷的,她嘟囔着,“武功高强不高强,那是和别人对比来着,以你的身手,肯定是不错,不然当时薛连芳也不会半夜去请你走镖。”
萧行之本来笑着的神情渐渐收敛了去,他淡淡的回了句,“薛兄本就是商人之子,做事自有一套他自己的风格。”
清如心里一瞬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她反驳道,“薛连芳不是商人之子,他祖父,你说了,曾经的御前侍卫,按照书中来说,他这算是家道中落。”
“你也说了,那是曾经,现在的薛家,就是一个商家罢了。”萧行之眉眼沉沉,说的话却是让清如有点不开心。
她觉得在萧行之眼中,经商,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士农工商,这刻,她真的发现有一个巨大的隔阂横在她眼前。
可她本来的目的就是朝着经商大道奔腾而去,所以,她在萧行之眼里,算什么?
越想越难过,清如赌气的不再同他说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就在她暗自生闷气的时候,萧行之突兀的安抚了她一句,“你要想做什么,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