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如不想在听萧行之说书法的事，便想转移话题，闻到菜的香味，就拉着萧行之的手臂，站了起来。
“都饿了，吃饭吧，吃完再说。”
她的视线接触到春柳投来的求助的目光，再看到其他的女孩无措的表情，心下转了一圈就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挥了手，直接让所有的丫鬟下去。
“萧郎不喜外人在场，晚上值夜的也不需要过来。”
春柳这才细声询问，“门口也不要有人候着吗？”
“不需要了。”清如拉着萧行之坐下，自个儿先给萧行之舀了一碗汤。
春柳看了他们的互动，顿了一下，这才带着几个女孩子有序的退了下去。
萧行之看清如忙完，这才淡淡说了句，“以后丫鬟进屋，最好不要多过两个。”
清如顿时耷拉一张脸，“你怎么事情要求这么多，说白了，我又不是真正的大家小姐，要理会那些规矩做什么。”
封建礼教是会压死人的。
萧行之苦笑了一下，便不再提这话题。
等清如喝完汤，她抬头问，“你怎么会懂这么多，以前是不是在薛连芳那边住过？”
她去汤泉庄子，明显可以感受到，薛连芳的家教极其严格，单单那天吃朝食，薛连芳一举一动都是世家公子哥的范儿，包括食不语，坐如钟，双臂不与桌面接触等等细节。
即使是在白马寺凉亭那边，别看他们只是随意的盘腿而坐，但薛连芳和那些公子哥区别还是挺大的。
他的背部总是挺得非常直，再怎么笑闹，也不见他松懈了去。
这点，清如也在萧行之身边见识过。
她都要怀疑，是不是习武之人都有这习惯。
正在她思维就要脱缰，萧行之淡淡应了她一句，“走镖的时候，是有住过。”
听到这里，清如有点心塞，她闷闷的说起，“那你每次去住，他是不是都要在你酒杯里下助兴散。”
萧行之微微侧头，眉眼稍稍拧起，瞳仁黑的像是一簇暗光，他的神情有点像是在寻思。
就听他慢慢开口，“很多世家公子会吃些药散，这是他们的生活方式，你似乎非常注意这药散，是因为吃了一次怕了？”
在他心里看来，上元节那晚上因为出现走火和踩踏事件，导致她连续几夜都在做恶梦，后来这女人就不太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凑。
典型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清如蹙眉，朝他瞪了一眼，“你以为吃药散没毛病，是药三分毒，你难道没听过？况且现在的药散都是重金属含量超标的，吃多了是会死人的哇。”
“重金属？”萧行之眉眼有着淡淡的疑惑。
“咳咳，”清如一激动就容易飙出几个现代词汇来，她连忙避重就轻的解释，“就是铜铁之类的，你想想，人吃铜铁，那不就不要命了嘛！”
萧行之顿了一下，提醒了她，“人不可能去吃铜铁的。”
第一次发现真的和古人有代沟，清如心下无力，不知怎么解释才好，只得再次强调，“药散是不能乱吃的，特别是寒食散，里面的成分跟中药有很大的区别。”
萧行之端起碗来，喝了一口，听到这里，顿了一下，随后将碗放下，问她，“你知道寒食散的药方？”
清如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的注意点总是在奇怪的地方，她有点受不了，“我知道和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反正我是不会去吃的，你也不准吃这种，要是让我知道了，第一个把你扔出去。”
萧行之笑了笑，随后安安静静的吃完晚饭。
等到夏杨和夏桐过来收拾碗筷，清如头上的头发几乎是快干了。
萧行之坐在沙发上，后背挺直，他在帮清如磨墨，而这个时候的清如正披散着头发，拿着《野老书》看得津津有味。
一袭长发随意散开，几缕落在了萧行之的手臂上，他的视线总是忍不住转到手臂上的几丝青丝上来，眼神深沉，愈发沉默。
等墨水研好之后，清如便依着萧行之的要求，开始静下心来写字，她是不知道这人怎么就这么死心眼，一定要她练好字才行。
不过古人傍晚这段时间，确实没什么娱乐活动，有钱人家还能看看书写写字打发时间，清如就当做苦中作乐了。
写完一页纸之后，仔细的吹干了字面，递给萧行之，睁着小鹿般的眼睛期待的看着他。
萧行之看了一会就将纸张放下，评价了一句，“你认真起来，写的倒是比之前好很多。”
说完就不再多说。
“就这样？”清如觉得自己刚刚的努力白费了。
她轻哼了一声，就往床上走去，“我又不是要当才女，写那么好干什么，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去研究酒曲。”
走了几步，又忽然想起上元节见过的程家女，心里就不舒服了起来，她转头怒道：“你是不是——”
在玩光源氏养成啊！
啊呸呸呸，她内心赶紧将这种奇怪的想法给扔掉，再说了，她都已经十七岁了，这年头，十七岁大多是孩子的妈了。
还有萧行之肯定是对她没意思的，不然两人同居这么久，他还能保持一副老干部的作风，每每想到这里，清如真是五味杂陈。
不知是该喜还是该烦。
算了，爱情哪有面包香，有了面包还怕没有爱情嘛，哼，她瞪了一眼，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赚到足够的钱，有生之年，至少要做到程家那样的规模。
想起程家就想到福满楼，再来对比自己的酒肆，连个名称都没有，不行，她一定要想个适合自己的品牌来。
于是她不再吭声，急急忙忙又走了回去，从架子上找到了《说文解字》，搬到了床上，打算边躺着边看。
萧行之就看她说话说一半，神情变幻莫测，再看她风风火火的拿走书爬到床上，当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不得不提醒她，“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清如懒得理他，翻了一个身，拿着后背对人，浑身上下昭示着“别来惹我”四个字。
萧行之直接给看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