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赌徒巷子。
一旦进入这条街,不是倾家荡产就是卖儿卖女,到了最后,身上部位零件都没能齐全的保下。
县里的人对这条街畏惧。
但很多在这条街上居住的赌徒们则是经常去农贸市场那边晃荡,村民如果不清楚这条街的内里,被人引诱进了赌场的事常常发生。
清如就听过小丘村张二爷当初就是来县城买东西,先是去了斗鸡场,再是去了赌场,最后赔到卖儿卖女才能保全住双手。
这么多年过去,小丘村及邻村的女人孩子,都是听到张二爷的名字就躲得远远的,以至于他到现在还是孤寡老人一个,全靠村里张氏亲族在帮衬着过日子。
张二爷就在赌场过了几日,日子已经变成一塌糊涂,而窦二爷可是常年累月住在小西巷的人,结局只会更惨没有最惨,赌徒的侥幸心理是不可能叫醒的。
她皱了皱眉,实在替张翠儿鸣不平,“翠儿的娘亲怎么会不知道窦二爷的为人,她看重的只不过是个城里人身份,到底是亲女儿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萧行之面无表情吃着自己的晚餐,对清如的话不做评价,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听她唠叨了几句,对方说累了,就开始乖乖喝粥。
晚膳吃完,萧行之就回他的南书房,正房这边又只剩下清如一个人,她先是练了一张字帖后,心静下来后,从桌上的架子随意拿了一本书过来翻看。
外面的春柳提醒夜深了该吹灯睡,清如才回到了床上,直到睡前,她还是没能想出一个好的法子来帮张翠儿。
迷迷糊糊的睡着,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她起床这一刻,还是决定了回小丘村一趟。
吃朝食的时候,萧行之过来,他第一句话便是,“明后两天我会出远门一趟,到时娘亲这边还要你多照看一下。”
听到他要出远门,清如就忍不住关心是去哪里了,“路途遥远的话,我给你多准备一些路上吃的。”
萧行之的眉眼似乎更严肃了,透露着冷漠和疏离,这样的感觉令清如心里非常不舒服。
可这样的萧行之,她也不敢上前撒娇造次。
就听他摇了摇头,淡淡开口,“不用,我让厨房准备一些面饼就可以。”
他看着对方担忧的面容,心里一软,安慰她,“不会太远,两天就能回来。”
清如问得小心翼翼,“又是薛连芳的事么?”
她以为这厮是不是又半夜派人来找萧行之了,打算等会儿去门役那边问问。
萧行之却是直接了当的回了句,“不是,不关他的事。”
清如看他回答相当简单,一副明显不想多谈的样子,她便识相的闭嘴,不再追问下去。
虽然萧行之说路上什么都不用准备,清如还是给他准备了一轻便的包袱,里面装着一套换洗的衣物,一包空间出产的糖果,这是给他补充能量的,赶路的人往往十里不见一村,吃喝都是麻烦事,有糖果在会好一点。
说到吃的,就想到喝的,古人对于喝烧开的水普及率真的有点低,就连农村人家烧开水,那也只是用来暖身用的,而且他们并没有一定要烧到沸点的意识。
就是水滚了,然后就拿来喝了,这时候的水的温度或许还只是八十几度,清如是直到有了茶炉才免去了这担忧。
茶炉的水会在水烧开后长鸣。
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这时候就已经有茶摊了,可架不住赶路的人没有条件,地广人稀的,能遇到一条河流就阿弥陀佛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想着烧开呢,都是水囊一装,直接上路。
对于已经习惯喝烧开水的清如是不敢想象在路上直接喝冷用水,又不是所有的水都是山泉水,或许喝的河水上游就有人洗衣服洗脚丫呢,一想到那画面,她就开始恶寒。
所以每次萧行之出门,她必定要给带足了喝的。
一个水囊不够,那就塞两个。
面饼厨房会准备,她就没再放吃的了,这次仍然给塞了一锭银子进去。
萧行之看着对钱财没什么多大的需求,但穷家富路,有银子傍身总比到时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来得好。
做完一切后,她就去南书房找萧行之,没看到人,小厮说老爷去了隔壁院子,也就是去看了萧夫人,清如想着他应该是去道别的。
将包袱给了小厮青松,示意让青松转交给萧行之,清如就带着春柳来到庄子门房这边,让他安排一辆车送她去小丘村。
一般去小丘村,她是不坐马车的,村里的人太闲了,每次马车一进村,都会引来大批人的围观。清如不想引起许家和村长一家的注意,在这种关口,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环河庄子离小丘村不远,绕过一座山路就到了,一进村子口,大树下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在,她是直接往西南方的小道直接行使了过去,来到了酒铺门前。
张二妮欢快的从店铺里走了出来,一脸欣喜的过来迎接,“清如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啦。”
清如失笑,“又不是什么大日子,怎么就不能过来了。”
张二妮神情微微吃惊,“怎么不是大日子呢,清明要到了,这几天酒卖得特别好呢,隔壁几个村的也都有人过来买酒去祭拜,说是想给祖宗尝一尝的。”
听到这里,清如的心沉了沉,她最先想到的便是萧行之出远门的目的,作为家里的男主人,拜天拜地祭先祖都是由他来负责的,这年头女人是不能去墓前磕头的。
如果萧行之是去祭拜先祖,跟她说一声,她也不会阻止更不会拎不清情形的要跟着去。
可为什么这人要对她隐瞒自己的行程,清如的心冷了再冷,她想,萧行之绝对有事瞒着她,他从一开始就不将她当做自己人来看。
可恨她到现在还在傻乎乎的听着他的话,就连店铺名字都要问问他的意见。
她内心苦笑了一下,终于认清了现状,明明是自己依赖萧行之更多,可笑她还自以为是自强不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