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成听了大笑,“可是我现在身无分文,而且我要的是琼华酒,你们卖给福满楼的那一款酒。”
他顿了一下,再次开口,“我知道你要说,这款酒一坛四两六钱,等我回来,自然会将钱还给你,一分不少。”
遇到这种厚脸皮的人,清如真是怕了。
她思考许久,这才退让一步,“你既然知道高文贵这人,那肯定事先打探清楚了,我卖给高文贵和张大牛的酒,都是打了九折的,但你这次想着要赊欠,我不能开了先例,不然下次所有的人都来赊欠,那我就不用做生意了。”
周宁成眉头一皱,直接耍赖说道:“你不说,我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这次我肯定是要带上东西南下去贩卖。”
一副毫不讲道理的模样,让人恨得牙痒痒的。
这样的人不去经商,真是白瞎了他的厚颜无耻。
清如忍下怒气,暗暗说了句,就当做是回报了周曾叔公当初的恩情罢了。
她冷冷的问,“那你说要几坛?”
周宁成比了一个数字,郝庄头失声,“十坛?太多了!”
“嗤,谁跟你说十坛了,一百坛。”周宁成一副你也太没有出息的表情看向了对方。
不仅郝庄头震惊,清如都要怀疑自己的听力了,“你说多少,我刚刚没听清!”
周宁成环顾了一周,再次大声说了,“一百坛,你这边还有多余的咧!”
如果不是清如有很好的教养,她现在估计早就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了,“不要给你脸,你不要脸,我自己也要带酒南下去卖,一百坛给你,我卖什么!”
就听周宁成懒洋洋的回了句,“我看你这边有二百坛左右,给我一百坛,你自己卖一百坛,不就足够了。”
郝庄头深怕主家太太给气坏身体,连忙上前劝告周宁成,“公子,你有所不知,太太的酒除了要卖到南方去,还有这边别人早先下的订单呢,不能失信于他们。”
“现在还没来拉走,证明还没那么快收货,你们今天赶紧再酿制不就可以了,我已经叫人过来拉酒了,就在外面等着。”
众人:“……”
郝庄头立马给身边的青松使眼色,意思是让他赶紧去叫老爷过来救场。
青松刚抬起脚来,清如突然出声,“你想要一百坛,也是可以,不过考虑到给了你,之后给福满楼的单子就要延迟,所以原本一坛四两六钱,我要收五两。你要是同意,现在签订契约,南下回来后交付清楚。”
所有人震惊看着太太,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做这种风险极大的生意,就连几个从没有接触过生意经的丫鬟都觉得太过冒险了,可见这举动实在是不妥。
周宁成自己也满意外的,他思考了一会,手掌摩挲着下巴,慢悠悠的说道:“行吧,五两就五两,回来后总共五百两会瞬间交清。”
清如深深看了他一眼,“契约上我会写明,倘若到时无法交清,你就得为我打工五年,期间只包吃住,不给月钱。”
这下,换成郝庄头和丫鬟都不敢吭声了。
所有人心里同时闪过一个念头,他们的太太果然不是吃素的!
周宁成愣了愣,大脑估计是没有转过弯来,道:“我自然是有钱还你的,这不用担心。”
“郝庄头,麻烦你带着周公子到客堂去稍坐一会,等我拟完契约就过去。”
这下,周宁成真吃惊了,“还真要拟契约啊?”
“当然,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的,不然到时你跑了,我找谁要钱。”
周宁成皱眉,“我既然已经决定回来小丘村落脚,自然不会跑。”想了想,还是无奈答应,“签就签,我是无所谓。”
等清如往外走去,他问身边的郝庄头,“萧娘子自己识字?还是去请她夫君帮忙拟契约?”
“太太自然是识字的,”郝庄头是不容许别人看低清如的,说出来的话,语气带着满满的自豪,“我们家的太太,懂的可太多了,她自己就有一柜子的书!”
这年头,有书就代表是大户人家!
“哦,或许是她夫君在看呢。”周宁成毫不在意,随口回了一句。
郝庄头心里生气,但想着这位也是买酒的客户,总不能真和对方吵架,实在是不好看,就沉默不再说话,自个带着他来到了客堂候着。
清如到了后院,就问了青柏,“老爷在南书房没?”
“回太太,老爷在是在南书房,我现在就去通报。”
清如嗯了一声,就在门洞这边站着等,自从萧行之规定丫鬟不准进南书房,清如也不大进去他的书房,每次来了找人,也是让人先行通报。
她都自嘲,一切都在往封建礼教的轨道上磨合着,估计哪天就接轨了呢。
青柏出来说老爷让她过去,清如就吩咐春柳去准备些橘皮茶过来,自己便往书房走去。
她推开房门,就看到萧行之坐在书桌前正在翻着书,如果她没想错,肯定又是关于讲兵法的书,似乎男孩到男人,每个人对这方面的知识总是深感兴趣。
搬了一张圆凳子过来,放在他身边,清如坐下后,便问他,“你这边有没有契约的书面模板,我参考一下。”
萧行之从抽屉里随手拿出几张纸来,清如接过一看,都是和薛连芳签订的契约,大多是关于护送贵重物品的。
清如拿过纸笔,仿照着这契约,重新拟了一份全新的出来。
期间青柏送了橘皮茶进来,清如就放下笔,喝了几口解解渴。萧行之在一边就随手拿过她的纸起来看,在看到那苛刻的五年长工的条件,好奇的问,“这是和谁签订契约?”
对方会同意签订,这才可疑。
“就小丘村的周宁成啊,他死缠烂打的就要买我的酒,可我又信不过他,只得多加几贴重药了。”
萧行之眉头微微皱起,“他同意了?”
“自然是同意了,不然我怎么会过来拟契约,反正他以后要是敢赖账,我就天天到他家门口拉横幅,扰得他不得安宁。”
清如也是破罐子破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