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春柳将笔墨纸砚准备妥当,清如这才提起笔来,静静的书写,倒是徐向荣一脸震惊,“萧娘子也是上过学堂的人,真是不可小觑。”
这年头,女子上学堂的太少了,除非是为官人家或者大户人家才会请女先生到府上进行教学,否则一般的人家,女子想要学字,就只能像男子一杨到学堂进行学习。
但问题是,这年头,大部分的私塾先生不收女学生。
因为女子不可参加科考。
就凭着这一点,足够九成九的先生理直气壮的拒绝了。
而大户人家的女子,生活优渥,根本不用出来经商。
所以在看到萧娘子提笔写契约,有模有样的,怎么能不让徐向荣震惊呢。
薛连芳倒是从萧行之那边早得知清如会识字写字的事,现在见到了也就没那么惊讶。
他给说了一个自认为非常合理的理由,“萧娘子天生聪慧,在遇到行之兄弟后,便是由行之把手的教授,可见,能遇到行之兄弟,是萧娘子一生的幸事。”
虽然他说对了一半,可清如怎么听怎么无语,她立即摒除杂念,专心的写字,将外界的话全部给隔绝开来。
萧行之笑着看了一眼安静写字的清如,淡淡说了一句,“内子确实聪慧,我教她识字写字也不过半年而已。”
这下,徐向荣更是连连夸赞道:“真是奇人奇事,今日所见,不得不信服。”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清如就完全写好了,她先让徐向荣看一眼契约,等确定没有遗漏,在看到价格这个数字时,他才不得不仔细多看了几遍,“这一坛酒的价钱,好像是少了?”
清如点了点头,“刚刚忘记跟你说了,以后凡是在我店里进货超过一百坛子以上的,我都是按照批发的价格来要的,琼华酒批发价便是四两一十四文钱。”
徐向荣面上喜意显然,毕竟这与他原先预定的价格差了差不多有一成左右,怎能不让他欣喜呢,“萧娘子你这经商的能力,不输薛大公子,好,萧娘子这么实在,这酒以后就在你这里定了。”
听到这里,薛连芳赶忙接过那契约,细细一看,“这不止少一成了吧,你原先的定价是四两八钱了。”
虽然薛连芳经常挤兑萧娘子,但还是不乐意看她吃亏,这才提醒了一句。
清如自然是将她在小丘村给定下的规矩重新说了一遍,“当时我给高文贵和张大牛便是这种价格,只要你们是真心喜欢清醇酒肆的酒,价格当然是一样对待不分厚薄。”
“好,”徐向荣拍了一下扶手,大力称赞,“不愧是心有大局的萧娘子,在下一想起贪图那便宜而决定过来的我,便深感惭愧,幸亏萧娘子不介意,反而诚心相待,这是徐某的福气。”
清如内心翻了给白眼,心说,那是有萧行之在旁边坐镇,她才敢跟徐向荣扯皮,不然早就说啥都不肯卖了,就怕那种买卖不成怀恨在心的。
她面上浅浅一笑,“徐公子说笑了,做生意本就讲究一个诚信,这点,不仅是圣人所提倡的,更是商人乐意见到的,我虽只是一介女子,但也在努力的做好自己的本分职责。”
这话让徐向荣深思了许久,就连平常吊儿郎当的薛连芳也不得不另眼相看,他嘀咕了一句,“终于知道萧贤弟为何这么喜欢你了。”
正气的人就喜欢正气的人。
萧行之耳力好,听到薛连芳的话,眉眼微微一动,最终低着头看向了桌上的茶杯。
清如没发现身边之人的异常,她见徐向荣对契约没有提出异议,便再写了一张,两人各执一张,徐向荣先交一半的定金,到时清如会负责将酒送到码头去,等八百坛送完,对方就交完剩下的银两。
本来如果徐向荣买酒,就该他来载走才对,这样要是路上磕碰,风险自然就转移到徐向荣那边去。
不过清如看在对方是薛连芳的朋友的情况下,免费提供了一次送货服务。
清如见日头也快正中了,便提出,“八百坛要全部运送完成,我这边就需要来回跑两趟,还请徐公子早点回到船上,等待我的人送过去。”
而在这之前,她也得赶回去安排任务才行,所以时间能抓紧就得尽快抓紧才行。
她刚一说完,薛连芳就不乐意了,“我来找萧贤弟的事还没说呢,你就在赶我回去,这难道就是待客之道?”
清如一脑门的黑线,她都忘了这厮到底是来干嘛的了。
看了一眼萧行之,对方也正歉意看着自己,清如内心突然心生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就听到萧行之开口说,“我让小山先送你回庄子,到时让薛兄送我回去即可。”
她不是非要和萧行之一同回去才行,可问题是薛连芳身边的舞姬穿的那么暴露,她深深担心这女的会污了萧行之的眼睛。
既然萧行之都这么说了,清如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随了他。
薛连芳听到萧行之同意留下,脸上一喜,连忙叫来自己的随身小厮,“你去福满楼定个包间,叫他上菜快一点。”
随后他又对徐向荣说道:“留下一起吃饭,有什么事,派我的小厮过去传达就行了,费不了你什么事的。”
徐向荣哪里有这个心思吃饭,他恨不得立马拿到八百坛子酒才行,连连摆手,“下次吧,到时再一起叫上明芳兄弟。现在我还得回去筹钱。”
哪里是需要什么筹钱,完全是想以此借口来脱身。薛连芳倒也没有为难他,说了几句下次再见面的事就放他离开了。
这个时候萧行之已经是亲自送清如去后院坐车。他看了一眼日头,对春柳吩咐,“回去就先给太太准备吃的,别让她饿着了。”
春柳自然战战兢兢的应下。
马车很快就离开了南城门口,两刻钟不到,清如就回到了庄子,她先是叫来了郝庄头,“昨天那人是跑船的,跟酒肆定了八百坛子酒,你现在就叫郝进宝他们过来清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