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如没有等太久,李映雪就过来接她上车。
她上车便问,“只有我们两个过去?”
马车慢慢朝着白马寺的方向行驶而去,两边的道路均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车往同一方向过去。
“现在是只有我们两个,我兄弟姐妹早已从李家村过去,不与我们同路。”
她想到什么,问,“有需要去载你的朋友么?”
这个清如倒是没有想过,她摇了摇头,“估计是和家人一起,有遇到再说吧。”
出了下东门城,沿着土路行走,两边的树木开始泛绿,清如就看到了先前未发现的柳絮,在风中战战巍巍的四处飘动。
她赶紧将布幔给放下,以遮挡外面纷飞的柳絮,心惊的说道:“这花絮如此多,要是一个过敏就难受了。”
李映雪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笑着解释,“如果萧娘子是担心花絮问题,可以戴帷帽的。其实以前挺多女子出门会戴帷帽的,后来西京东都那边习惯骑马后,这帽子渐渐的就少人带了。”
清如想着戴着细纱飘飘的帽子,怎么样都不像是能英姿飒爽的骑马上阵,而不管什么年头女子都是爱漂亮的,此等碍眼影响观容的东西自然就被摒弃掉了。
她虽然不骑马,但也没有那个心思去试戴帷帽,主要是戴着的人不舒服。
“讲真,我宁愿用细纱蒙面,也不愿戴帽子,单单发髻就要遭殃。”
说得李映雪心有戚戚焉,“你讲的可太对了,为了应付这种突发事故,我每次出行,马车必备有假的发髻。”
这事给清如提了一个醒,“等我回去,也去备一个为好。”
古代女子备发髻,就像现代女人备丝袜一样,在清如看来,都是很正常的事,谁也不嘲笑谁。
说话的时间一晃眼就到了白马寺,清如和李映雪一下马车,就被人山人海的场面给镇住了。
李映雪也是一脸茫然,“今年似乎比往年人更多。”
清如皱着眉头,仔细辨认,“你看很多人的穿衣,身上的褶皱明显,一看就是保持体面的流民。”
可能是随着天气的加热,这些流民为了不冲撞佛祖,特地在前面的河道里沐浴过,因此面上看着干净,但衣服上的褶皱却是无法掩盖的。
经过她这么一说,李映雪才反应过来,大大的吃惊,“果真是如此,这难道都是大江那边的人涌过来的?”
“很有可能,去年那边闹洪灾,冬天就很多人过来投靠,新来的这批流民,”清如轻轻叹了一口气,“估计走的要更远,也不知道县太爷会如何安置他们。”
这个李映雪也不清楚,毕竟她常年居住在李家村,对城里的小道消息没有那么灵通。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她们就有意给转移了过去。
跟着队伍不断往前移动,可以看到不时的有和尚经过,手上提着浴佛水,不停的赠与身边等待的人。
除了赠与浴佛水,还有咸青豆,蒸饭,白粥等供善男信女供用,这也是为什么这天如此多的流民涌了过来,明显是为了吃饱肚子而来了。
清如跟着李映雪来到沐浴在水中的铜像佛祖前,先是往油箱中投币,接着舀过浴佛水泼向铜像。
“这水是药水,可以喝的,你要不要试试。”李映雪想了想,还是喝了一口。
清如闻着药水中散发而来的甘草味道,最终还是谢绝了。
“等会儿再喝吧,”她对这年代水有没有烧开非常注重,实在不敢去冒这个险来着,“现在我们去做什么?”
李映雪指了指前面的一条临时组成的街,“买花买果子,献给佛祖。”
经她这么一说,清如才发现,这条街竟然是非常的热闹,之前因为来喝浴佛水的人很多,掩盖住了街的入口,没能发现到有人在流动。
她明显看到了全城的货郎都围在了这条街上,大田村的人就特别多,有卖水果的,有卖炸粉团的,有卖炊饼,有卖鲜花的,有卖人工花的,还有在卖经书的,人声鼎沸。
她还看到了张春的未婚夫,郑货郎,同时也在现场。
清如找了一圈,没能找到几个小丘村的人,她带着李映雪走到了吕小桃的哥哥面前,问他,“今天小桃姐没过来么?”
在她印象中,吕小桃因为绣工非常好,即使婆母有意的刁难,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自古婆媳两难全,不过她有一点就赢过大多数的农家妇人了。
赵松对她很好。
这个很好就是,吕小桃说过的,赵松会私底下帮她做家务事,而且只要有机会就会带她到镇里或者城里去逛逛。
有时候趁着出门的机会,还会偷偷带她回娘家去一趟。
这点,真的就很出乎清如的意料。
可知,在这年头,女子常回娘家有时候代表着在婆家过不好,所以即使三柱的娘很彪悍,她的娘家只在几步远的街道,但在婆母还在世的时候,三柱的娘还是不敢随便回娘家的。
从种种事迹中,清如还是相信,赵松这人确实待吕小桃挺好的,肉眼可见的是放在心上的那种。
所以今天这么热闹的大事,竟然没能看到赵松和吕小桃这两小夫妻,清如心里有一点点不安。
她刚问完,吕大木就笑着解释,“清如姑娘您不知,原本我妹和妹夫是要过来白马寺的,可后来听说镇上的李家请了舞狮队,我妹更喜欢看舞狮,妹夫就带她过去了。”
一说到这个妹夫,吕大木脸上的神情显然是乐呵呵的,清如猜测,吕大木一大家子心里应该是挺满意这个女婿的。
李映雪听到这话,跟着笑了笑,“是我大表哥一家请的舞狮队,我表哥远航,这是给他祈福呢。”
吕大木略微吃惊,朝着李映雪拱了拱手,“原来是李家的姑娘,早先就久仰大名,没能想到是如此的年轻。”
清如打趣说了句,“这李家姑娘的名气还挺响亮的。”
李映雪抿唇摇了摇头,“可别这么说,很多人会知道我,其实还是因为码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