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萧行之已经洗漱完成,盘腿坐在床上翻开书本,见到清如回来,便下床替她收拾东西。
无非就是空出房间来,以便让她能好好的泡澡。
两人生活那么久,彼此的习性都了解得差不多,萧行之先前十分反对她天天洗澡,现在也被她这习惯给磨得没有脾气了。
除了配合,他真是无法说服她做出一丁点改变。
清如见他拿着书就想出去,担心两人的关系被外人所察觉,连忙阻止了他,“我在屏风后面梳洗就行,萧大哥你出去了,那店小二肯定会觉得很奇怪的。”
萧行之顿了一下,又重新坐回了床上,习惯的叮嘱了句,“我油灯不用,你若是怕黑,就全拿了过去。”
说完一想到油灯拿过去,透过屏风,更容易将她的身影映了过来,一下就有点心慌,毫无章法的翻了几页后,这才压制住心里异样的感觉,这时候,他甚至连抬头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清如散开了头发,并没有发现对方的奇怪之处,笑了笑,“不用了,哪里有这么夸张的,况且春柳她们要帮我洗头发,哪里就怕黑了,明明人这么多。”
萧行之一听到这里,心里就有点不舒服的感觉升起,他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似乎丫鬟和她的关系,比和他还亲近,这个认知让萧行之倍感挫败。
随意应了一声,萧行之便心不在焉的回想起她和他在小丘村生活的那段时间,可以说,他已经在怀念,当初这个姑娘只能依靠自己的无助情景。
而现在的她,身边有越来越多的人,似乎他已经成了她众多亲近之人中的其中一个。
萧行之内心轻轻叹了一口气,盯着书本开始发呆,耳边传来屏风后舀水浇水的声音。
他闭上眼睛,脑袋一片放空。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屏风后丫鬟出来通知店小二过来搬走水桶,萧行之这才惊喜过来。
他下意识的就合上书本,将它放到了桌上,随手接过清如手中的干发帽,替她擦拭了起来。
可能是习惯了萧行之的伺候,清如也没觉得两人互动有哪里奇怪,她坐在萧行之的身边,开始念叨起这些日子发生了哪些事。
略过张耀闹事的情节,她说的大部分是鸡毛蒜皮的事,比如周宁成同意南下的事,比如张翠儿的姜苗长得很好的事,还有就是多亏李映雪的无私,她才能再次购得两个庄子。
萧行之安安静静的听她絮叨,内心突然平静了下来,他的心里涌现了一股温暖又宁静的安详,两人似乎又回到当初在小丘村同住一间屋子的关系。
这种温馨的假象,让他沉迷不已。
他在她絮絮叨叨的声音中,在她毫无所觉中,悄悄的提起一把发丝,小心翼翼的用嘴唇触碰了一下,随即很快的就放开了。
一切快的就像没发生一般。
清如说多了,就觉得口渴,她提起桌上的茶壶,才发觉空了,连忙朝门外的春柳叫唤了一声,“厨房那边还有开水么?”
春柳连忙进屋拿过茶壶,“应该是有的,刚刚店小二还要过来送茶水呢。”
只不过因为担心打扰到老爷和太太相处,这才没有敲门。
等到春柳离开,清如侧头看了一直默不吭声的萧行之,疑惑的问,“你都不喝水的么,没茶水了,你也不知道。”
萧行之继续擦拭她的头发,笑了笑,“我吃了几个水果,并不觉得渴。”
清如看了一眼果盘,发现确实是少了好几个,顿时也不再念叨了。
等擦完一遍头发,茶水就送了过来,清如喝了几口,觉得好受多了,这才开始再有心情聊天。
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问萧行之在薛家宅子生活的细节。
哪知萧行之给回了一句,“我并不是在薛家那座宅子里住。”
“啊?”清如纳闷了,“难道你不和薛连芳住同一座宅子?”
瞬间想到赵姑娘是和他住一起,顿时又惊又怒,“难道你是住赵姑娘的宅子?”
萧行之不知道为何她关注的点是在这里,不过还是老实的回答了,“我住的是连芳兄一个朋友的宅子,在我住过去后,才知道西院也来了人,不过你别以为我们是住同一个院子,那格局和县城里咱们住的差不多,分为东西院子。”
清如实在是无语,直接翻了个白眼,“那一座宅子就你们两人住,这难道对赵姑娘的声誉就好了?”
越说越生气,她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冷笑了一声,“哪天你要是想纳她为妾,是不是还得怪罪我占了你一个正妻的身份。”
萧行之皱眉,实在不懂她的怒气从何而来,仔细的解释了一番,“东西院隔了一个湖,任人来看都不会觉得有何问题,你刚刚说的话太过重了,对赵姑娘的声誉不好。”
在他看来,对方清清白白一个姑娘,不能因为怒气,就放任清如去胡乱猜测。
“再说了,我住那里的时间,根本就只在连芳兄过来的时候,才见过赵姑娘两面,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联想到纳妾这事去。”
看着清如因为生气,一张脸是气得通红,萧行之是无奈又心疼,他拉过对方的手,好心劝解,“我之前就允诺过你,不会纳妾,以后这种话休得再提了。”
没能想到这话反倒是点燃了清如内心的怒火,她一下就甩开了萧行之的手,气得口不择言,“我说几句,怎么就对人家姑娘声誉不好了?
你要是觉得我蛮横无理,大不了就休了我,反正我们两人的关系本来就是假的,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的当好人!”
说完就直接爬上床,也不管头发只干了一半,被子一卷,人就滚到了床里面去。
萧行之手上还拿着干发帽,呆愣了好久,想到对方头发未干,跟着上了床,强硬的连人抱着被子,在她的挣扎之下,终于将头发给擦了个九分。
或许是挣扎的久了,在萧行之吹灭了油灯后,清如已经睡熟了过去。
萧行之最终妥协了,他觉得应该是自己做错了,可他偏偏又不知道错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