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村落,挥衣别,一路向北行。
驴虽壮,路却颠,半日行八十。
天成放眼观瞧,只见一座小山挡住了去路,约莫百丈来高,其上草木苍翠,交织横错,瞧不真切山上的情况。
山前流过一条小溪,溪水清澈却不见底,几尾五颜六色的小鱼,在其里面正欢快地游动着,但其水面却无丝毫的波动。
“前辈!”天成跳下驴车,喊住了乙汜。
不知为何,他隐约之中,似乎觉得前方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妖气。
乙汜停下了脚步,问道:“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天成双眉微蹙,盯着前方的那条小溪,说道:“难道前辈没发觉那条溪流的异样么?”
乙汜闻言呵呵一笑,回道:“恕小老儿眼浊,听将军这么一说,倒真觉得那条溪流有些异样。”
天成闻而不语,饶有兴致地盯着乙汜。
乙汜干咳一声,说道:“但凡溪水均是自上而下,湍湍流动,此处却安静得不像话,看这地势,却也不是很平坦呐。”
话音刚落,只听得咚的一声,凝哥儿不知何时下得了驴车,弯腰拾起了一块不小的石头,单手轻轻一甩,将之砸落到了那溪流之中。
顿时,炸出一团不小的浪花,惊得游鱼四下奔散。
“好大的力气!”天成不禁暗道一声。
那石块少说也得有二十多斤,而那溪流距离驴车还有百丈之远!
须知,即使是军中的将士,若想拥有此等臂力,也需突破武者后期进入武道之后,才能办到。
天成细想道:“看来是自己看走了眼,竟然没发现这凝哥儿是块璞玉……”
“阿爹,水里没什么呀?”
凝哥儿垫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回头说道。
闻言,天成看了眼乙汜,只见他使了对自己使个眼色。
天成顿有所悟,轻轻一笑,说道:“想来是我这几日太过劳累,有些草木皆兵了。”
“将军哪儿的话,出门在外,多留一个心眼,自然是件好事。”乙汜接口说道。
说完,再次赶路,不一会儿,三人一驴一车,便行至到了离溪流岸边尚有五十步远的地方。
天成抬头看了眼天色,太阳高悬于顶,已然到了午正。
只听得他开口说道:“前辈,不妨我们就在此歇息片刻,吃些干粮,再行赶路也不迟。”
“但听将军安排。”乙汜恭声回道。
拿了包裹,取了干粮,一扭头,又对着凝哥儿吩咐道:“去,把驴牵赶到那边饮点水。”
凝哥儿闻言,一脸不乐,屁股都还没捂热,干粮都还未吃上一口,就又要起身去干苦力。
牵着毛驴,嘴里嘟嘟囔囔:“真不知道阿爹看上这劳什子破将军什么了,凭什么使力气的活都叫我干,王婶婶可说了,将来我可是要去享福的……”
“磨磨蹭蹭做什么!”许是乙汜耳尖,听见了凝哥儿的埋冤,出声喝道。
天成闻言轻轻一笑,心道:“这老头儿怎么如此对待自己的儿子,难不成不是他亲生的?”
想着,想着,其看向那乙汜的目光有了异色。
乙汜顿有所感,呵呵一笑,道:“犬子平素里最是顽劣,故此小老儿管得紧了些。”
天成闻言,微微一愣,开口说道:“哦~!原来如此!前辈此举当真可谓是‘世间爹妈情最真,泪血溶入儿女身,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话音未落,乙汜拍腿而起,神情激动,唾沫横飞:“将军果然高才!此诗也是将军所作?”
“是。”天成淡淡地回道。
脸上神情不变,心里却起了羞臊之意。
此诗乃是他前世之中,一位古代赫赫有名的太后所写,徽号慈禧,是她赠于其母七十大寿的一件贺礼。
乙汜闻言又是一顿夸赞,直把天成夸得飘飘欲仙,果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这时,凝哥儿已然把驴赶到溪水边,耳朵里听着他二人谈笑风生,直恨得牙根痒痒,转身便气鼓鼓地往回走。
可还未等他走出十步,身后便传来了一声高亢的驴鸣声,溪流中猛地窜出一团硕大的白影,将那毛驴拉入了水中。
“将军果然没料错,这溪流之下藏着怪异。”
声起身动,三息之内,已然出现在了板车旁。
只见他急急挥出几掌,陡然射出数道劲气,轰然一声,溪水翻涌,白影再现。
顿时,激起了漫天的水雾!
水雾之中传出一声咆哮,紧接着,一道碗口粗细的水柱猛然从水雾中射出,直奔乙汜的面门。
“前辈小心!”天成高喊一声。
乙汜身体微微一扭,那水柱擦着其发丝射在了他身后的地上,土石飞溅,出现了一个一尺多深的凹坑。
“嘿嘿,再吃我一击!”
说话间,只见乙汜四肢着地,身体微曲,好似一只大猫。
嗖的一声,身体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了原地。
未及三息,那水雾之中传出一声闷哼:“哎哟,点子硬!这厮会改变气息强弱。”
话音未落,那乙汜便从水雾之中倒飞而出,落于地面,噌噌噌地倒退了足足三十步,才堪堪停住身影。
紧接着,一股灵压自那水雾之中席卷而出,直压得天成三人喘不过气来。
而那水雾亦随之震散,露出那团白影的庐山真面。
可还未等天成定睛观瞧清楚,身体猛地一震,心脉跳动陡然加速,一股火热涌上脑海。
叮——!
一道声音从其丹田之中传出,直奔天成的脑海。
才只一瞬,一行小字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任务:击杀初级灵兽白鱼龙。
“我去!”天成心中鬼叫一声。
这才瞧清楚了那团白影的真容:龙头鱼身,鳍如翅膀,通身布满着如拳头般大小的雪白色鳞片。
天成苦着脸,在心中哀怨道:“契灵大哥,这可妖徒初期的妖兽!我这三天期限还没到,你叫我拿什么去杀它?”
那契灵似乎听懂了他的哀怨,叮的一声,又闪出一行字来。
辅助:已为宿主开启一成魔佛之力,时间,一刻。
小字一闪而过,还没等天成弄明白这魔佛之力是何物时,他心脉的跳动又陡然加速了一倍。
“好热,好热,好热……”
瞬间,天成身上冒起了丝丝热气,身体的温度陡然升高。
“阿爹你快看!”
乙汜闻言猛然回头,只见天成双目猩红,衣衫鼓鼓,身形暴涨了一倍。
身体异变,天成感觉到了无尽的力量正涌向自己的身体各处,紧接着,那灵压之感便一溃而散。
白鱼龙似乎感受到天成的威胁,长啸一声,率先发动了攻击。
天成见此,大喝一声:“来得好!”
单腿猛地蹬地,便欲出身接招,却不料身下轰隆一声,腿入泥三尺,僵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那白鱼龙已然飞到了天成的头顶,张嘴吐出了个硕大的泡泡,将他包在了里面。
天成心中一怔,暗道一声:“不好!这是白鱼龙的幻术泡泡!”
紧接着,他眼前一花,仿佛来到了另一片世界,一条幽暗康脏的巷子里,一个衣衫破败的小男孩正在垃圾堆里翻找着什么……
泡泡之外,乙汜和凝哥儿瞧得真切,只见天成瞳孔涣散,双臂低垂,显然已经陷入了白鱼龙的幻术之中。
他二人心急如焚,但受白鱼龙的灵力所压,却只能站在原地干瞪眼。
而就在这时,只听得咚咚两声,天成的胸口猛地往外凸了两下,一道梵音无中生有,陡然出现在了那泡泡之中。
白鱼龙见此怪叫一声,竟然扭头就飞,好似瞧着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可还未等它飞出多远,泡泡之中的天成猛然睁开了双眼,射出两道红光,击中白鱼龙的身体。
嗷呜一声,白鱼龙跌落到了地上。
那两道火光如星火燎原般,瞬间便蔓延到了它的全身,不刻间,空气之中就弥漫出了一股烤肉的香味。
而那泡泡也随之溃散,天成的身体也恢复到了原来的大小。
叮——!
又一行小字出现了天成的眼前:
白鱼龙已死,灵力正在消散,请宿主务必在半柱香内将它吃掉,迟则生罚。
小字一闪而过,依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说契灵大哥,咱有事下回能提前商量不?”天成心中哀怨道。
不过,哀怨归哀怨,这事儿还得照办。
只听得他对着乙汜出声问道:“不知前辈和令郎好食肉否?”
“这……”乙汜闻言眼角一抽,显然明白了他所指,“将军莫不是指那妖兽?”
“什么!吃那个怪物?”凝哥儿闪到了一边,“要吃你自己吃,我可不吃!”
天成干笑两声:“两位怕是不知,但凡是妖兽血肉,均有益气补元之功效!若是趁热食之,说不定还有其他妙用。”
“呵呵,经将军这么一说,小老儿倒是甚为心动呐!”乙汜笑道。
天成闻言哈哈一笑,道:“心动不如行动,前辈上了年纪,正是需要进补之时!今日小子做东,请前辈一品妖兽之肉如何?”
“那小老儿就恭敬不如从命啦!”乙汜回道。
说完,他二人携手同去,开食了那白鱼龙。
那乙汜还不忘从包袱之中取出一瓶老酒,二人推杯换盏,大快朵颐,好不欢乐!
行了半日的路,凝哥儿早就肚中空空,而那包袱里面除了干呼呼的饼子,就只剩下几个窝头,闻着空气中的肉香,不免咽起了口水。
天成眼尖,一眼便瞧见了凝哥儿的囧样,回头对他说道:“凝小哥不妨也来一品如何?这么多,我和你阿爹两人可是吃不完呢。”
“哼!咱可说好,我可是为了帮你!”凝哥儿板着脸说道。
天成呵呵一笑,说:“那是,那是。”
三步并两步,凝哥儿最终还是上了天成的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