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想想,如果那天,我没有离开,
我们所有人的境遇,是否会变得不同?
一哥说,我妈喊我回家吃饭。我用脚趾头也能想到,绝不仅仅是“吃饭”这么简单。
果然,昨天的事还没翻篇儿。不同的是,今天,它变成了“决定”——我必须去加拿大留学,明天就走。
凌晨1点,睡不着。蹑手蹑脚的来到阳台上,偷偷点了一支烟,就着初冬夜晚独有的清冽,无聊的吐着烟圈儿。
猛然察觉今晚周遭的景物,都显得亮堂堂的,咦,什么时候下雪了?
莫名的,心情豁然开朗,按捺不住的小雀跃,还有几分难言的悸动,这,大概就是“喜欢”的感觉吧。
想给小白打电话,叫她起来看雪,一掏口袋,才想起来,手机被老妈没收了。作为补偿,她又给了我一部更高档的新手机,新得除了家里人,连同学、朋友们的号码都没存。我只能祈祷,老妈没把我的电话号码也一并换掉。唉!真扫兴。
从小到大,我有很多同学和小伙伴们,幼儿园的、小学的、初中的、高一的;世交叔伯家的、周围邻居家的,其中还有过一些当年特别要好的朋友。可是,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搬家和转学,曾经那些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的死党、闺蜜、哥们儿都见不着了,连大家送我的生日礼物、留言薄什么的,也都找不到了。
T市不大,总共市内六区,加上四郊五县。但若真想找谁的话,那也是茫茫六百万人口里寻一。关键是,人找着了,当年的友情还在吗?
一边寻思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盘算着明天怎么能开溜,去和小白她们道个别,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一睁眼,已经是中午了。拉开窗帘,哇塞,响晴薄日、阳光明媚呀!讨厌的是,又刮风了。树上、地上,都早已没了雪的踪影,不禁让我怀疑,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到底下过没有?是不是自己昨晚眼花,看错了?
多年后,当三次方讲述了那天,我离开后所发生的一切时,我真希望,这所有的一切,全都只是我的错觉,就像那天夜里的那场雪,是我看错了,听错了,其实根本不曾发生过。
我的这趟出国留学,比在家门口上学,来得还要简便。没有行李,没有书本,没有钱包,只有机票、新手机和我,过安检时,只扫我这个人,就够了。
在机场,碰见了沈天一。没来得及详聊,他就匆匆走了,只说是要去美国。见他脸色也不太好,估计是和我一样,失眠了。好端端的,他,怎么也被家里发配流放了?
长途飞行,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尤其是对于我这样的烟民。心烦气躁、百无聊赖,只能睡觉。期间,坐在我旁边的大叔,总没话找话的跟我聊天。一开始,还做足了长辈关心晚辈的姿态,说着说着,就开始云山雾罩了。看起来,“吹大梨”这事儿,(当地土话,意即吹牛。)全国各地、各年龄段的男人普遍适用啊,回头咱也得瞧瞧老外是怎么吹的,哈哈。后来,我拿出自己流氓那劲儿,再加上不能抽烟,烦,脏话也招呼上了(我就会三句脏话:tmd、艹、傻x,但说的挺顺口,还能活学活用,爽)。没想到,这哥们儿挺上道儿,全然放下“一本正经”的伪装,也开始解放天性了。我俩从足球聊到打架,从游戏聊到小女,还挺开心!等到下飞机时,已然称兄道弟了。大叔还给了我一张他的名片,让有空去找他玩。哼!傻子才去找你玩呢,我心想。估计在他心里,我也不是什么好鸟。跟陌生男人一起扯淡的好处就是,可以随心所欲、百无禁忌,权当消遣了。
面前,站着我那花枝招展的大姨,和憨态可掬的大姨夫。当年,大姨肯定是为了移民才嫁给他的,我猜。“大姨妈,好!大姨夫好!”我假装热情洋溢的,与同样热情洋溢的他俩拥抱。大姨宠爱的搂着我,笑着嗔怪道:“这孩子,跟谁学的?以后只叫大姨,别带妈。”
从走出机场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打今儿起,自己又多了一个“妈”。
温哥华的冬天,也不暖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