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
他知道我是老妖婆的朋友,我开始跟调酒师聊天,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年轻时四处晃荡、无所事事,就学会了这一首调酒的本事。索性便开了家酒吧,晚上便在这里待着。”
他说得有些漫不经心,“小朋友,老是混酒吧可是不对的,你们老师不管的吗?”
我抬眼看他一眼,“我可比叶夭大。”
叶夭是老妖婆的名字。
他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我会答非所问,又似乎是讶异于我的弦外之音。
后来老妖婆回来了,蹬着个高跟鞋,风骚得往吧台上一坐,“怎么还背着个琴?”
“练完琴直接过来了。”我说。
“我还以为你又要来踢馆呢。”她调笑着说。
我翻个白眼,“你们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老妖婆脸色一僵,另外一位倒是笑得浪荡,我觉得这人肯定是那种花丛老手,无论什么动作被他做出来都有一股情色的感觉,林深也好看,走的也是温柔路线,但是他却是满身的清风朗月,清爽而正直。当然,这都是表象。
那边停了唱歌,似乎是看到我们这边热闹,也跑过来凑个热闹。
“哎呦,这不是上次把我们品冬轰下台的那个嘛。”我先闻其声,才转头,看到正是白冰。
虬髯客落她后面一步左右,白冰在我身旁落定,虬髯客站着她外侧。我几乎一瞬间就开始比较她跟老妖婆。
她们都很漂亮,秾丽而风流,艳光四射,只是老妖婆美得更加凌厉,她身上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吸引人,却也无时无刻不具有攻击性;而白冰美得更加柔和,媚眼惑人、世俗又灵动,像极了秦淮河畔的名伶。如果说老妖婆的气质是征服,那白冰就是魅惑。
“这次吉他都背过来了,可惜品冬不在,之前品冬找你可找的辛苦呢。”虬髯客笑嘻嘻得说。
白冰捂着嘴说小姑娘的心事不要说得这么直接。
我翻个白眼,老妖婆在旁边看我笑话,老板调了两杯酒给我跟老妖婆,说,“哪里是什么小姑娘,人家心眼可多着呢。”
“也很主动。”白冰接腔。
“......”这些人怎么就这么能听风就是雨、天刚下雨娘就要嫁人呢。
就不该背这个破玩意儿。
“你们说的品冬我都还不知道是谁呢。”我无奈得说。
白冰浮夸得瞪着美目表示惊讶,老妖婆瘫着脸说:“就是上次你把人家轰下台、后来还问你联系方式的那个。”
“哦。”白冰意有所指得说:“原来联系方式都有了啊。品冬这死小子,居然什么都不告诉我,老娘还问了他好久呢,个没良心的。”
“你是他妈不成,人家干嘛要告诉你。”虬髯客憨憨道,白冰瞪了他一眼,又去找老板的茬,“哟,花大老板可真是偏心啊,怎么两个小美女就一人一杯,我们这种打工的就在这儿光站着。”她往台子上一趴,端的是风情万种,那调酒的人却没抬头,“你话里不都明明白白了吗。”
老妖婆兀自玩手机,后来终于想起来替我解围,说:“那小子当然不好意思告诉你,他连我们小辣椒名字都不知道呢。”
“小辣椒?名字倒是合适,我一会儿就告诉他去。”白冰冲老妖婆挑眉。
“薛鹿。”我突然开口。
“哟,这会主动了呀。”白冰笑得一脸浪荡。
我不想说话。我大多时候习惯跟别人保持距离感,不是多熟的人,还是叫名字就好。
老妖婆没说话,跟老板拿了杯酒喝着。
那边一个卡座上的客人喊着要白冰唱歌,白冰风骚得应了一句,跟我们聊了几句就过去了,虬髯客留下来,说:“听品冬说你很能唱,都背着家伙来了,不打算唱两句?”
我本来没打算唱,老板那无事生非得又接着说:“怎么这回就扭扭捏捏,上次不是还把人赶下去了吗,一堆人都在看你呢。难不成这次品冬不在、我们连饱饱耳福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知道那人是有心激我,道:“唱就唱,最好我跟他都过去了,留你们两个清静地方呢。”
老板低低得笑,老妖婆撇我一眼,她到哪里都是一副老娘最骚的模样,我难得看到她不自在的时候。
白冰人美歌甜,但也就是甜,不过底下的都在叫好,我为了报她之前调侃我之仇,待她一曲唱完,绕到她后面轻声说道:“踢馆的来了,你给我下去。”
白冰哼了一声,说:“白姐这边抛砖引玉,真正的美人要来了。”
底下的人起哄说白姐居然还会说成语。白冰嗔怒着跟他怼了几句,我抱着吉他坐在上面,问他们想听什么。
很奇怪,这里的人大多轻浮而风流,空气中氤氲的酒味,那美人如画眼角微红,牵扯的视线是在校园里面绝对不能存活的挑逗风情,微醺的酒客们言语放荡,一字一句撩拨晦暗不明的心事,一切都越过了界,我却只在这里有一种归属的安心。
我并不喜欢嬉笑怒骂,也未沉溺于声色犬马,我依旧嫌啤酒苦,洋酒冲,烈酒呛,只是大概我的性格实在令人讨厌,在以往的人际生活中我始终格格不入,我没有社交障碍、却与生活中大多数的人之间有一层薄薄的膜,看不见、却将我与他们完全分开。
我并没有在这里找到未来的去路,也不曾与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交心,大概只是他们早已习惯于风尘仆仆、见惯了无数来往匆匆面色各异的酒客,我这般乖僻怪异的人在这里也显得平常,他们便无所保留得把我包容了。
于是我在这里,我是一个过路的外人,也是他们之中的最寻常的一个人,我也在这晦暗不明的背景下,与他们一起,迷醉而和乐。
底下一阵乱叫的,什么奇怪的歌名都有,我捡了几个最近比较流行的歌,“《来自天堂的魔鬼》、《你的酒馆对我打了烊》、《心如止水》,这些。”我抬眼,“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