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阿姨名字不好。
阮阿姨原来叫阮城玉,仿的是当年的绝代名伶阮玲玉,可阮玲玉纵然是美艳得不可方物,也终归是被男人所负、最终竟香消玉了。而阮阿姨虽然与阮玲玉相似,却比她聪明也幸运得多了。
林深原来不叫林深,叫林扇,后面才改的。阮阿姨刚刚生下林深,那狗熊就已经很少露面,阮阿姨是何等冰雪聪明的人物,对这段恋情的结果又何尝不清楚,她还是心心念着“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她念叨着可以,只是给林深如此取名就不合适了。
这句词原来是纳兰容若所作,有人说他是在悼念亡妻,有人说他是写给自己辜负的红颜知己沈婉,反正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悲剧。
里面所用的班婕妤的典故是她最终被帝王嫌弃,全词所提到的唐玄宗与杨贵妃也是生离死别,而纳兰容若本人一生也是与挚爱之人阴阳两隔。
这名字取得实在是晦气,我又恶意得想林深那样的人,处处留心立了个完美人设,最终还不是寥落疏离、难以接近,除非天上真掉下个林妹妹,否则谁能跟他走到一块儿。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我爸在我考完之后就出差了,剩下的阮阿姨才管不了我,于是老实了一个月的我又蠢蠢欲动起来。
老妖婆最近跟那个酒店老板似乎很甜,她难得有一次吐槽我竟然连她的男票名字都记不住,我心说你忘了你大明湖畔的前男友们了吗?
她似乎是花柳——我一直嫌弃他这个名字,一看就是逛惯了花间巷陌的风尘浪子——谈恋爱以后,就在酒吧常驻了,也时不时把我叫去玩。
我在夜色经常唱歌,我还跟老妖婆调侃过,说她也该给我发一份工资。
她笑着说那我得去跟花柳讲,哼,重色轻友的女人。
段品冬已经搬到那边的集体宿舍去了,据说节目组给他剪了很多镜头,他现在也是有几十万粉丝的人物。他一直提醒我们记得要看他的节目,酒吧这些人常常调侃道以后红了不要忘了扶持一下老朋友。
他估计是搬到集体宿舍后心态紧张了一些,中间很少联系我,我心想就该是这个状态,先前不好好练歌光聊天是什么鬼。
我等他比完了,才去看的他节目。他没进全国前十,前面基本没多少他的镜头,我猜他被淘汰的那一期应该会有些镜头,于是直接跳到那一期。
他居然唱了我的歌。
我的歌根本就不适合竞技,而且很稚嫩,完全不如别人拿好歌改编来得划算。
我看他是不想晋级了。
“这首歌是原创作品?”
“是的,他是我很重要的一个朋友写给我的,我想把它带上舞台。”
“......”不要脸。
......
“今天离开这个舞台,你有什么好说的吗?”
“我,其实一直就被吐槽,被我朋友们吐槽,说我唱歌难听。我之前在酒吧驻唱,还被人赶下来过。”众人笑。
“我觉得我走到这个地步也可以了,至少我已经努力过了。我用这首歌来结束这个舞台,有些东西也结束了吧。”
......
告别了这群人,也会感到落寞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我没以前那么让人讨厌了,或许是沾了林深的光,我人缘比以前好很多。
但这并没有什么差别。
我心思偏僻,其实很少多愁善感,惜花伤春这种事我从来不屑,其实一开始也都还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心思总是起伏,曲子总是删了改改了删,好不烦人。
听说高二高三那边开始自主招生的准备,做材料的做材料,面试的面试,我听着有时会有些恍惚,林深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
那边李若拙我说,高三有个学长做的模拟创新申了专项,通过了a大的自主招生,李若拙让我猜是谁,我问她帅吗?她说还行,我说那你怎么这么关心,李若拙说:“是高远学长啊之前跟我们玩过狼人杀的!”
我一直以为他跟林深是一个年级的,原来是高三的。
“你知道吗,那个模型的图纸是林学长画到!林学长真的超有才啊!”
我瞬间想到了上次在餐桌上看到的素描,心说那东西原来是做这个用的。
李若拙看我愣了一下,问:“你们不是住一起吗,怎么林学长的事儿你什么都不知道?连我知道的都比你多。”我翻个白眼,“我都说了我跟他不熟。”
然后她又开始吹彩虹屁,说什么那画儿的复印件在学校挂了好几天,画得超级棒,林学长怎么能这么厉害。
我心中不屑。
林深会画画,而且基本上油画、素描什么的都能画一点,我一直都承认他画画画得好,只是从来都不在意。
可能是我心中的偏见过于顽固不化了吧,我嫌他画画是用来给好兄弟做自主招生材料,学画画是为了以后可以学建筑,对人好是为了立人设......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偏见。
肖平又开始烦我,说什么“是我误会你了”、“我只是太喜欢你,才会在意你跟林深的事”......
他有时会到我们班上来,他说话向来轻浮、也不避讳人,我们班一些人看了还以为我跟他有什么。
那回我在路上碰见他,我假装没看到,他却直接迎了上来。
我对他的追求毫无表示,他大概有些恼羞成怒,“你说你对我没意思,那当初你那么主动干什么!现在我喜欢你了,你又开始装模作样,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我也想不通这人为什么自我感觉如此良好,但当初毕竟是我要给老妖婆牵桥搭线、跟他聊过几句,我也没法反驳,只说我对他没意思,他不愿意相信,我不想再跟他纠缠,他却拦着路不让我走。
林深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总算把肖平给打发了,他让我以后小心一点,我心想老天为何对我如此不公,我想在白初禅面前硬气一点,却总是让我在一身狼狈的时候遇见他,上次跟甘雪吵架是,这次也是。
肖平是体育生,后来好像忙着做自主招生跟艺考的材料去了,来找我就少了些。
说来也好笑,他是跑步特长生,却要加入校篮球队,踢得又很烂。
我更加频繁得往夜色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