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的糕点出自御厨之手,不仅中看,口感也特别好,香脆可口,甜而不腻。
看我吃得很香,他说:“做点心的御厨是天南国人,我让他按照天南国的口味特意做了几样,还怕不合你口味呢。”
“这个御厨手艺很棒,真的很好吃,这块糯米酥里加了花生,很香……”我咬了一口,美食带来的愉悦让我情绪渐渐放松,没有那么拘谨了。
“真的好吃吗?我平时不吃这些的。”他含笑看着我说。
听他这话,我顺手把手中剩下的半块塞到他嘴边,说:“那你尝尝看,是不是很好吃?”
“我……”他话没说出口,嘴已经被我用糕点堵住,我蓦然发现他的脸微微红了,他这样害羞,我觉得很有趣。
“太子,你府中为何要用天南国的御厨呢?好像漠北国的人吃不惯南方的口味。”在揽香楼,为了满足极少数南边来的客人,艳娘也雇了一位天南国的厨师。
太子淡淡的回应我:“因为太子妃自小在天南国长大……”
“什么?太子妃是天南国的人?那太子妃的守宫砂是不是也在胸前?”我瞪大了眼睛,急切地问他。
太子妃来自天南国,出身肯定高贵,那么依照天南国的习俗,她的守宫砂应该和我一样,点在隐讳的部位。
太子的脸再次红了,他轻咳了一声,讪讪地说:“我,我也不是很清楚……你问这干吗?”
“对不起,恕我冒昧了,我只是想求证一下我的身世……我不想被人猜疑,我想找到我的家人,我的过去,所以一听到任何跟自己有关的线索就会失态,问了不该问的……”我很失望,他怎么会不清楚太子妃的隐私呢?他们是夫妻啊!
“我想,这就是你进入揽香楼的真正原因吧?如果仅仅是为了寻找家人,在那种地方引人注目,这方法不可取,雪璎……”
“那我还能去哪?在这里我举目无亲,一无所有,对自己的过去也是一无所知,幸好还有一技之长,赖以谋生,我可不想寄人篱下,被人当作奸细来怀疑……”我打断了他的话,怕他再次提出让我离开揽香楼。
他嘴角一扬,漾起一丝笑容:“就你这样的性格还能做奸细?除非用你的人脑袋进水了!你呀,喜怒都写在脸上,一点心机都没有,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我愕然地看着他,喃喃问道:“难道你就不怀疑我是故意接近你?你就不怀疑我是某人派来……”我虽然没有提那人的名字,但他心知肚明。
“怀疑你?我脑袋可没有进水!再说,是我在故意接近你,你一直对我敬而远之,是不是你也要怀疑我和某人一样利用你了?”他反问我,还故意加重了“某人”二字。
我黯然无语,把目光投向车窗外,眼中白茫茫的世界,突然闯进了大片大片的红色,如一片火云在移动,寒风阵阵,车厢里暗香浮动。
我惊喜地叫了起来:“太子,快看,外面好美,一大片梅林……”
耳畔响起他柔声的回答:“这就是我要带你来的地方。”
这是一个凹形山谷,山谷里种着数以万计的梅花,漫天飞雪,花香醉人,眼前的美景让我恍如置身仙境。
我和太子下了车,踏着厚厚的积雪,穿行在梅花丛中,远远的看到一座白墙青瓦的山庄。
“好幽静的别苑,藏身在香雪海深处,太子,没想到你这么有情调……”我惊叹不已,他笑而不答,很快我们就来到山庄门前。
我凝视着朱红色大门上方的匾额,轻声读着上面的四个字:“忆柳山庄……”,这个“柳”应该和他魂牵梦萦的那个人有关系吧?
踏着青石小径,我尾随在他身后进了山庄,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山庄的布局完全仿造了江南建筑的风格,假山叠石,小桥流水,曲折回廊,园中的柳树虽已枯萎,覆盖着厚厚的白雪,但可以想象到春天到来后,这里垂柳依依,绿树成荫的美景。
置身在这刻意营造的江南氛围里,我仿佛嗅到了家乡的味道,何时我才能回到我的梦里江南,回到亲人的身边?
整个山庄异常寂静,一路走来,连一个下人都没看见,更别说其他的人了。
我越想越狐疑,他不是说请了几个好友吗?怎么还没到呢?
尾随在他后面,进入一个清雅别致的跨院,院中是一座木质结构的二层小楼房,雕栏画栋,飞檐翘宇,鲜艳的红漆将这座独立的小楼装饰得富丽堂皇,与整个山庄的灰色调形成明显的反差,成为银装素裹冰雪世界里的一个亮点。
楼下是小小的三间房屋,一明两暗,是招待客人的厅堂。我还没来得及细看,太子直接把我领到了楼上。
楼上也是三间,中间明厅和书房之间用一道镂空圆门隔断,明厅中间是一座宽大的软榻,铺着厚厚的羊毛毡,书房里有一个月亮洞的景窗,临窗放着一张书桌,桌上笔墨纸砚齐全。各种各样的书籍整齐地码放在靠墙的一排书橱上。
踏进书房,我赫然发现那张古琴已经被安置在琴台上。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香薰味,燃烧的火炉让屋里温暖如春,太子替我脱去紫貂大衣,和他的貂皮大氅一起挂到门后的衣架上。
“来,坐到榻上暖和暖和。”他拉着我走到榻边,我摸了一下厚厚的羊毛毡,发现居然是热的:“江南风格的软榻,揉和了北方炕的实用,这栋小楼的建筑,主人独具匠心,费了不少心思吧?”我含笑问他,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这座小楼的风格很像一个女子的绣楼。
“你喜欢吗?”他把腿盘在身下,微笑着问我。
“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我不太喜欢这炕……”因为我不习惯像他那样把腿盘起,这姿势我坚持不多久腿就会麻木。
他恍然大悟,笑了起来:“哈哈,对了,我忘记了南方人不习惯这样坐,这么着,你觉得哪样舒服你就哪样坐,这里没外人,不必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