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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追忆(3)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看历史不能就事论事,要站在更高的角度,要把某个事件放进历史的长河中进行分析,才会有以史为鉴的意义。我认为曹操在历史上,犯了一个后世不可饶恕的错误,那就是他为了快速壮大干部队伍,在丞相府发出的第三道《举贤勿拘品行令》,也就是他所选用的干部,不论贵贱,不管品行,不论相貌,凡是有真才实学他都会用。说白了就是不管你人品多差,就算是下三滥,只要有能耐我都重用。这样的用人之道尽管迅速壮大了干部队伍,也为以后魏晋的朝的官场乱象埋下伏笔,许多做事没有底线,没有职业操守的人员进入了官场。按司马光的《资治通鉴》说法:德才兼备者是圣人,德大于才者是君子,才大于德者是小人,无德无才者是庸人。所以一大批小人进入当时官场,使得曹魏仅传三代就被篡位。尽管后来魏明帝曹睿已经注意到这个问题,他在诏书中要求:‘凡郎官、小吏能学通一经,并且具有管理百姓才能的,由博士进行考试,成绩优等者,立即加以任用。品行浮华,不学经典者,都加以黜免’,但已尾大不掉,为时已晚。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的苦果,后来的晋朝司马家接着吞咽。很快演绎出八王之乱的惨状,耗尽汉人的有生力量,至此国家进入五胡乱华的悲惨时代。淮河以北的汉人沦为两脚羊,被外族统治近一百七十余年。所以说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当权者一种思想的产生,一次当时看来正常不过的决策,对后世产生的持续久远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听到这里我确实感到自己的大局观,看问题的角度和出发点还有待提高,真心的佩服庄老师,这个通古博今学者考虑问题立意高远,思路清晰,点题切中要害。接着他又说:

“你再谈谈刘备呢?他哪点让你佩服。”我略一思考说道:

“我最佩服的是刘备的那种超人的毅力,或是说韧劲。他一生可谓精明至极,满口仁义道德,但无论和谁交往,都会从对方身上咬块肉下来。依附于公孙瓒而得到赵云,依附于陶谦而得到徐州,依附于刘表而得到荆州,先后依附于曹操和袁绍,最终都带走了他们的部队;与吕布合作,白门楼上一句话送了他性命,与孙权合作不但借了荆州不还,且拐跑他妹妹;与刘璋合作,鸠占鹊巢得到西川,就是觐见汉献帝他都不放过,弄个皇叔的帽子戴上。每次被胖揍的抛弃妻子只身逃窜,都凭着他超人的毅力再次崛起,据我统计,他在带兵入川之前,曾经有七次跌落八次崛起。反观袁绍就输不起,其实官渡之战对曹操可能是生死攸关之战,对袁绍并不一定如此。因为袁绍当时实力比曹操强太多了,就算此战败了实力仍比曹操强。就像后来的赤壁之战,曹操虽败但综合实力和孙刘比仍占优势。应该说袁绍是被自己的心魔所败,他毕竟是官二代出身,自小心智就没经过生死磨难的淬炼,从一入官场起点就高,曾经巧赚冀州、血溅界桥、斩杀山贼、突破易京直至鏖战官渡。面对官渡失败内心装着不甘,患得患失,怀着一腔悔恨,又感到无能为力,对未来充满不安,从此一蹶不振最后郁郁而亡。这事若发生在刘备身上根本不叫事,他认定创业就像赌博,只要人还在,一切皆有可能!”我停了一下,见庄老师没有插话就接着说道:

“庄老师,我有一个疑问,像刘备这样一个人精,为啥看不懂当时的形势,孤注一掷地带领合川人马发动夷陵之战呢。远在千里之外的曹丕都认为,扎下连营七百里犯了兵家之大忌,这个打了一辈子仗的老油条会不知道?尽管史学家有各种分析,但都不能说服我,他既然那么在乎二弟关羽,襄樊之战时不作周密的安排,而是静观其变。关羽兵败被杀后又不顾后果、不计代价的为其报仇,这到底是为什么?”庄老师缕了一下他花白的头发,微笑着对我说:

“这个问题我给不了你唯一的答案,正如你说的史学家千年来,给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但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据说***很喜欢看二十四史,并进行过点评,他认为刘备有一个优点和两个缺点。优点是善于用人,善于团结各方人士,这点与曹操同等水平,是厉害的。缺点有两个方面:一是好感情用事;二是不能区分主次矛盾。夷陵之战恰恰体现了刘备的着两个缺点。撇开这个问题,就富国安民方面蜀汉政权远远不如曹魏,甚至比东吴还差。刘备、刘禅父子在成都经营运作了四十多年,在我看来他们内心根本没有强国富民的意思,而是好大喜功,穷兵黩武。刘备肯定明白‘布衣之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的道理,可为给关羽报仇,他不顾刚刚建国,百姓需要修生养息的状况,固执地发动夷陵之战,使得蜀汉十万大军损失殆尽,还搭上了自己一条老命。紧接着又是诸葛亮姜维师徒二人在十七年弄出十七场战争,整的这个天府之国天怒人怨,人心向背。邓艾偷渡阴平千余号人,可到了成都变成十几万人就很能说明问题。正如吴使薛珝跟吴主孙休说‘朝堂无人忠君,蜀人皆有菜色,蜀帝沾沾自喜,全不知大祸将至。’不可否认刘备、诸葛亮、姜维都有很好的人格魅力,但如果内心没有装着治下百姓,所做一切价值几何呢?”最后这句话庄老师像是对我说,又像自言自语。我喝了一口茶,思考着庄老师的话,觉得魏征那句“纳谏”名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是这个意思吧。我接着又对着庄老师说:

“其实那个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吴下阿蒙’才是我最喜欢的一个人物,我感觉这个吕蒙,吕子明是个励志青年,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演绎出许多至今脍炙人口的三国故事。我认为他一生主要给孙权干了一件漂亮事,出了一个好主意。那件漂亮事就是吕子明白衣渡江巧取荆州,打断了刘备问鼎中原的一条腿,从此西蜀刘大耳朵就成了跛脚鸭,以后诸葛亮只能兵出秦川而无其它战略选择。那个好主意就是建议孙权,在巢湖通往长江咽喉水道濡须口设立军事据点,即建立所谓的濡须坞。在这里驻军既能阻止曹操的水军,从巢湖通过濡须口进入长江直达建邺,增加了东吴的战略纵深,又能兵出濡须口逆流而上,通过巢湖直接威胁合肥的曹军。这绝对是战略层面的规划布局,濡须口军事据点的建立,使得曹军如鲠在喉,曹魏三代帝王前后五次重兵攻打濡须口,均未突破濡须口防线。当然孙权也数次兵出濡须口,企图攻占合肥也都铩羽而归。”我们正准备再聊孙权时,师母让小彬彬叫我们去吃饭,这时我们才注意到,餐桌上已经摆好丰盛的晚餐。庄老师笑呵呵对着师母说:

“这回你不要拦我了,两个小友从那么老远过来,我一定陪他们喝几杯。”说罢一转身进了卧室,不一会拿出一瓶茅台酒和四只酒杯。师母也笑眯眯对着我们说:

“老庄心脏不好,我平时不让他喝酒,今天你们多喝点,让他解解馋就行了。”听到这话韩孝冀连忙接过茅台酒说:

“庄老师、师母,拿这么好的酒给我们喝呀!这茅台酒只是听说过,我还没见过呢。二老赶紧坐下,我来倒酒。”他给庄老师倒了半杯,准备给师母倒酒,师母连连摆手说:

“你们先喝吧,我还要喂斌斌呢。”庄老师也解释道:

“这瓶酒还是前几年我从双塘中学回北师大工作,斌斌他爸买给我庆祝落实政策的,一直放着没喝,今天我们把它喝了。你们的师母酒量一般,还是我们喝吧。”韩孝冀因和庄老师接触不多,开始有点拘束,几杯酒下肚后三个人的状态上来了,互相回忆着在双塘中学人文趣事,师母喂好斌斌也加入一起边喝边聊,大家很是开心。最后师母从厨房里端出了驴肉火烧,这时韩孝冀脸上微微有点不自然,我正纳闷之际,庄老师大感奇怪地问师母道:

“你啥时会做驴肉火烧的,我怎么从来没吃过呢?”师母憋着笑说:

“你们先吃吧,吃完发表意见,完了我告诉你啥时学会的。”我们吃着感到味道还蛮好的,小斌斌都奶声奶气地喊:

“驴肉火烧好吃!”师母这时才笑着说:

“这驴肉火烧不是我做的,是孝冀做的。”说罢转头对着韩孝冀说:

“孝冀,把你的打算说一下呗,让他们也给你参谋参谋。”我这才明白,他那个破包装的是驴肉火烧。韩孝冀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

“庄老师,大鹏,我是想今后开个驴肉火烧店,还想在大城市里开,我们乡下人节省,买驴肉火烧的不是太多。但又不知城市里的人喜不喜欢吃,所以这次带来给庄老师、师母尝尝,若你们能接受我就决定干这个事。”我给他倒了一杯酒说:

“这么大的事你还瞒着我,自罚一杯。”他连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

“之所以不说,我是怕了解不到你们品尝过后的真实反映,碍于情面不说实话。”庄老师点点头说:

“孝冀,不错!考虑问题很周全细致,但怎么开店我可提不出什么建议来。”师母白了庄老师一眼说道:

“你就知道历史,还知道啥?我已经和孝冀说了,让他去天津找斌斌妈,她不是在和平区工商局嘛,让她帮着找个店面,她也知道怎么办手续。”庄老师恍然大悟地拍着脑袋说: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晚饭结束后,韩孝冀勤快地帮着师母在厨房里收拾完毕,我们起身要告辞,庄老师夫妇坚决不让走。他家是三室一厅的房子,当时在北京算是大房子了,师母把我们安排在客房休息。收拾完毕大家又在客厅坐下,韩孝冀陪着斌斌搭积木,我和庄老师夫妇坐在沙发上聊天,师母在图书馆工作一辈子,本身也是学历史的,我们就围绕着一些历史事件和人物,开始各抒己见。不知不觉我们都聊到十点多了,斌斌已经在韩孝冀怀里睡着,师母赶紧抱过去,随后大家都洗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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