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月躺在剑棺内,手脚轻微颤抖,试图着爬出这口石棺,奈何肢体残废的他,就连转个头都显得极为艰难,北山宏虽然忘记杀死自己,可最后说出的那番话自己真真切切的听入耳中。
不可否认,的的确确是有什么东西在吸收着自己的精气,短短十个呼吸,北山月全身的精气已经被窃取大半,倘若再过多十个呼吸,那东西很可能就要纳取他的命元了。
“不,我不能死在这。”北山月牙齿紧咬,拼尽全力尝试最后的挣扎,明知道肢体不可能听他使唤,却依旧不死心,“啊!快,给我动起来。”
“哐当。”
一声轰响,北山月讶异的发现头顶的棺材板陡然闭合起来,咦?奇怪,那棺材板原先不是躺在地上吗?难不成有人从外面将它合上了?
北山宏?
不不不,这种情况他决计是不会折返的,除非他不要命了,难不成紫雾海真的有什么鬼物作怪?还是说这口剑棺长年累月产生了灵智,自动闭合?
那一瞬间,北山月思绪翻飞,联想到许多可能的情况,而下一秒他有惊奇的发现,那种精气流失的感觉不复存在。
起初北山月还庆幸劫后余生,但转念一想,不由得横生警惕。
且不说这剑棺是否真的有灵智,如若真的有灵智,那接下来会发生何事他真无法应对,毕竟自己现在丧失了行动力,就算待会棺椁内出现某个英魂夺舍自己,自己也只能乖乖认命。
越是到这种生死关头,北山月脑子愈发清晰,甚至说害怕到极点精神反而会松垮释然。
“前后不过一死而已,上一世在银河世界我北山月已经死过一回了,这一回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敢夺走我的命。”北山月冷静下来,嘴角挤出一抹不屑的意味。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三分钟……
大概一刻钟过去了,棺椁内除了北山月的呼吸声,再无任何声响。
就在北山月警惕之意稍稍减少一缕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整个剑棺内部“嗡”的一声,六壁显出无数生涩玄奥的字符。
字符如星辰闪闪发光,熠熠生辉,内容他自然看不懂,几个星光跳跃的间隔,周遭环境生生碎裂,如同玻璃破碎一样。
继而画面切换到另一片神秘空间,北山月不由得被眼前的情景震撼,这片空间浩渺无垠,不见边际,天穹赫然被各种远古的力量击碎,大大小小存在数万个穹洞,虚无的气息流溢而出。
远端一轮巨大的赤阳被各种可怖的手段打的千疮百孔,昔日的光辉,不复存在。
地面满目疮痍,某座入云天峰似乎被一掌破开,山峰中央遗留一个硕大无比的掌印,某座道殿上一位身着道袍的老者被一口天枪虚影永世钉死于道殿之上。
到处都是塌陷的坑洞,洪荒异兽与荒古仙人的骸骨遍地堆彻,引入眼帘皆是断壁残垣,废墟瓦砾,数不胜数的断剑横陈遍野,微风一吹,隐隐发出一种悲凉的哀鸣,好似剑在哭号一般。
北山月被此情此景所深深点染,良久没说出一个字来,这里应该是某个强大宗门的一角,曾经经历过一场灭门劫难,入侵者肆无忌惮的截杀人命,强取豪夺的抢走各式各样的天财地宝。
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让那种绝代强者们贪婪的掀起这场惨绝人寰的屠杀,甚至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从一些骨骸的残破的服饰上,北山月不难分辨出,有感应天道的道士,有应当心怀侠义的剑客,有以仁者爱人的儒者,更有慈悲为怀的僧侣。
这样的人理应养浩然正气,行天道善事,怎会参与到一场沾满罪恶的杀戮之中呢?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何为善,何为恶?
“可惜我修为被废,让人挑断了筋骨,不然说不得以后也要为你们报此血海深仇,手刃那些个自诩名门正士的恶贼。”北山月躺在一处尸骸中,眼神深邃,有感而说。
他不是惺惺作态,他是确确实实被这场灾难感染了,冥冥之中这个宗门的命运和自己何其相似。
上一世,在银河世界他所在的北山家族乃是富可敌国的慈善大世家,善行无数,可最终被其它世家窥伺,它们联手制造了一起惊天冤案,陷害北山家族怀有二心,意图挟大炎国国主而号令诸侯世家。
当代大炎国国主迫于无奈下令,诛北山家族,罪名谋反,北山月在族人的努力下,九死一生在劫难下余生,被迫隐姓埋名十年,最终也没逃脱那些豺狼的魔爪。
何其相似的经历,牵动那掩藏心底的心酸往事。
突然,这方世界的尽头出现了一道金光,以一个刹那光年那样的速度骤然出现在北山月跟前。
待金光稳定在北山月的身前,他发现这金光的轮廓貌似是个人影,而且线条曼妙,身段玲珑,估摸着应该是个女人,只是无法看清一丝一毫的尊荣。
金光女人没有说话,只是停顿了片刻后,化身一道金色剑影,猛然刺入北山月的身体里。
“啊!”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却令北山月青筋炸立,全身抽搐,他的表情十分痛苦,仿佛受到了钻心之痛,痛彻灵魂。
金色剑影自打进入北山月体内后电闪似得游走在他的四肢百骸,本来就残废的北山月二度承受分筋断骨之痛,这次的痛苦绝对十倍于前。
北山月躯体剧烈起伏,他能察觉到这剑影除了给他带了巨大的痛楚外,还奇异的将原本断裂的筋脉和骨骼完美的衔接上,有种飘然胜仙的感觉,躯体居然能正常吸纳天地之气了。
那日耻辱之战,他的气海被毁,照理来说,今后都不可能再修炼了,如今在剑影淬体之下,竟然重新生成了气海。
“来吧,让痛苦来的更猛烈些,哈哈哈哈。”北山月疯了一样嘶吼,享受着痛苦带来的一切。
剑影听到了北山月的心思,如其所愿,从一息十个周天循环的速度猛涨至一息一百个周天循环,而他的神识每个周天循环就会被剑影击溃一次,击溃后又神异的再次复生,如此循环。
这样的变故,北山月如遭雷击,彻底的在泥土里翻来覆去,痛苦纵然猛烈,但他更渴望力量,失去修为的这段时间,他从云顶跌落谷底,受尽各种冷嘲热讽,人情如鬼。
他不想成为废物,他要力量,更强的力量,哪怕要历经千刀万剐,也在所不惜。
“哈哈哈哈……”疯子的笑声回荡在这死寂的空间内。
剑影淬体持续了半个时辰才结束,北山月气喘如牛的爬了起来,衣衫浸染,体内排出了许多黑色的物质,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洗髓伐骨。
“天心御。”北山月轻语呢喃。
天心御,是那个金光女人传授给他的一门神识真诀,现在的北山月修为虽然没有突飞猛进,可神识强度赫然达到了惊世骇俗的程度。
北山月稍微分离出一点点神识附着在近处一把残缺剑尖的断剑上,那口断剑便缓缓升上空中听他指令。
咦?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一方至尊才能做到的隔空移物?
欢喜之下,他又尝试控制另外一把剑,果然成功,索性北山月尝试调动所有神识,看看能一次性驾驭多少口宝剑。
咻咻咻!
一念间五口断剑在空中自由穿梭,虽然速度称不上迅速,但也是震惊世人了。
这只是天心御初窥门径的效果,还没真正达到天心御第一层的境界,而天心御最独特的地方是不需要刻意修炼,一经学成无时无刻不在运转。
“怪不得这门天心御能成为天御剑门的镇教绝学之一。”
除却天心御,脑海里还多了一些关于某个上古豪门天御剑门的讯息,而他脚下踩着的恰恰就是天御剑门的残土。
当年是某个至尊世界的一方巨擘,却被其它同为强大的几个宗门觊觎而毁灭于世间,天御剑门虽然门徒不过数百,可随意丢出去一个门徒就能叱咤一方世界,也难怪那几个宗门不惜一切代价要抹杀掉这个豪门。
天御剑门,以剑阵见长,一人万剑可成阵,举手投足间,则毁星辰,灭仙魔。纵使这样也逃不过覆灭的凄惨结局,如今北山月成了天御剑门最后的门徒,自然肩负着复兴宗门的厚望。
北山月深呼一口气,对着遥远的那被一杆天枪钉死在道殿之上的仙骨老者下跪,并且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那人自然是天御剑门最后一代门主。
“不孝门徒北山月在此发誓,若有朝一日能剑碎虚空,飞仙上界,必定重振我天御剑门昔日雄威,手刃践踏我剑门匪首,以祭众位先祖在天之灵。”
“嗡!”
不知天御剑门的英魂是否听见了什么,无数剑支齐刷刷的发出一声清亮的剑鸣。
接着,空间斗转星移,北山月回到了紫雾海,剑棺没了踪迹,眼前则多出了几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