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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从前有个落月泉

耿溪云循着泉鱼的喊声一路小跑的找到泉鱼,刚见面就见泉鱼一脸铁青的迎了上来,不由分说,扯了根树枝先是一顿胖揍。揍完了还兀自不出气,又揪着他的耳朵一顿臭骂。耿溪云昨日的怨气早就消了,这会儿哪敢顶嘴,只能咧着嘴一边假模假样的喊疼,一边诚诚恳恳的认错。

折腾了一会儿,泉鱼气也消了,于是一路揪着耿溪云的耳朵,拉到了三寸观。

来到观中,一进门看到满院子的落雪还没有打扫,厨房里又是冰锅冷灶,泉鱼又气不打一处来,于是站在院子里又开骂了,一边骂一边还戳脑门儿,踢屁股,掐脸蛋儿,拍后脑勺,弹脑瓜崩……把个耿溪云折腾的又揉耳朵又揉屁股又揉脑门儿,不一会儿便鼻青脸肿,成了猪头。

泉鱼连戳带踢,硬是骂了一下午,耿溪云似乎从小已经被折腾习惯了,倒一直服服帖帖的受着,只是肚子里像涮锅一样饿得难受。但他又不敢多说话,于是就一直忍着。

终于,快到傍晚的时候,泉鱼才停了下来,去到厨房舀了一大瓢凉水端出来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趁泉鱼停住嘴喝水的劲儿,耿溪云连忙道:“师傅师傅,您别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看这一天您光忙着骂我了,是不是连饭都没吃呢?要不这样吧,您先休息会儿,徒儿先去做饭,等吃完饭,您有了力气,徒儿再给您烧一锅热水放着,您一边喝水一边骂,省的口渴,您看怎么样?”

他那点小把戏,怎能瞒得过泉鱼,但泉鱼却也没戳穿他,只是斜睨了他一眼,然后不冷不热的哼哼了两声,继续端着瓢喝凉水。

都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了,谁还不知道谁。见泉鱼这个样子,耿溪云知道自己的苦难终于过去了,于是一溜小跑的进了厨房,叮叮当当的收拾做饭去了。看着耿溪云一会儿摸摸屁股,一会儿揉揉大腿的可怜样,院子里的泉鱼露出了一副奸兮兮的笑容。

天慢慢的黑了,饭也很快就做好了,也就是些腌萝卜,泡萝卜,凉拌干菜什么的放点大盐,加上几个荞面做的黑窝头。耿溪云在床上放了小炕桌,把饭菜端上去放好后出去叫了声:“师傅,吃饭了!”

过了一会儿,泉鱼慢悠悠的晃了进来,坐在床边上拿了个窝头吃了起来。耿溪云也坐在一边,等师傅开动后,他便两手抓了两个窝头,也不就菜,狼吞虎咽了起来。

泉鱼倒也没生气,只是冷哼道:“哼,饿死鬼投胎!”说罢继续吃自己的去了。

耿溪云努力咽下嘴里的食物,又狠狠的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唔哩唔啦道:“师傅,我从昨天到现在才吃这一顿,你饿一天一夜试试!”

泉鱼头也不抬哼哼道:“活该!”

一顿饭吃了个七七八八,耿溪云这才慢了下来,嘴里吃着萝卜干道:“师傅,你光顾着打我骂我,都不关心关心我这一天一夜是怎么过来的!”

泉鱼道:“关心你干什么?死了的回不来,回来的死不了,而且看你这么活蹦乱跳能吃能喝的,也不像是受了伤的,为师才懒得问,省出点力气揍你,也好让你长教训,省点口舌多在你这饿死鬼嘴里抢个窝头吃,也比问那些废话好得多!”

耿溪云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道:“哎,怎么摊上个这样的师傅,上辈子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泉鱼道:“臭小子,嘟囔什么呢?”

耿溪云赶紧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师傅,你知道我昨晚都看到了什么吗?天呐,说出来你不信,会说话的老虎你见过没?长独角的妖怪你见过没?我跟你说,昨天晚上……”

就着白菜萝卜和泉鱼道长不耐烦的白眼,耿溪云硬是津津有味的把昨晚自己经历的事情讲了一遍,而且中间添油加醋,都是自己怎么英勇无畏,怎么临危不惧云云,听得泉鱼直摇头。

说到最后,耿溪云突然一拍脑门儿道:“哎呀,对了,怎么把它给忘了!”

说着将那杯子从怀里掏了出来,放在泉鱼面前道:“师傅,我在那青石庙里捡了个东西,挺神奇的,你看看这时什么东西。”

泉鱼端起杯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大半天,突然倒吸一口凉气道:“嘶……臭小子,你怕是跌在茅坑里捡了块大金子,碰到宝贝了!”

耿溪云呸呸呸的吐掉嘴里的干菜叶子道:“师傅,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人家在吃饭呢……对了,你说碰到宝贝了,难不成你还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泉鱼将杯子放在炕桌上,手捋胡须,目光深邃,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半晌才道:“把灯点上,黑乎乎的怎么给你讲?”

原来这白天说话,天已经黑了。耿溪云还以为他要发表什么长篇大论,没想到是这么一句,于是耐着性子,乖乖的将油灯点上。

点了灯,泉鱼才开始幽幽的讲述了起来。

“我曾经在一本残破的古卷上看到过一篇上古轶事,说是上古洪荒,妖魔四起,民不聊生。腾蛇一族为盘古大神眉梢彩发所化,世居九州,族内有十大长老,飞天遁地,实力非凡。值祖龙大天帝巡游人间,点化了腾蛇十大长老,让其号令族众协助天神清剿世间妖魔。十位长老带领族众先后剿灭了五魔十妖和六道鬼族,九州大地这才寰宇渐朗。

九州之外的蛮荒之地,有一山,名曰‘月岐山’,山中有一汪泉水,清凝透彻,却深不见底。每当月圆之夜,泉中总会倒映出一轮皎洁的明月,看起来却比天上真正的月亮更加的美丽动人,倒像是天上明月落在了泉水当中,当地山民因此称其泉为‘落月泉’。

在天神和腾蛇一族的合力剿杀下,人界大多数妖魔被剿灭,只剩下身负重伤的冰影妖皇,暗天魔龙和白骨鬼王三大魔头带领一帮跑得快的牛鬼蛇神一路逃窜,最后被最先赶到的腾蛇一族围困在月岐山落月泉边。双方在此展开了最后的殊死之战,最终以腾蛇族众全部战死,十大长老各个陨落为代价,终于将这伙妖魔歼灭。

这一场神魔大战,便是上古的封神大战。妖魔平复后,昊天上帝分封众神,才形成了上古的神族体系。祖龙大天帝感念腾蛇一族的功勋,于是将腾蛇归于龙类族裔,又请求昊天在神界开辟了十方龙海,名为‘龙渊十方’,又设化龙池,引众腾蛇魂魄入池中脱胎换骨而重生,成就龙身。十大长老封为十方龙主,擢升为不灭龙祖,龙中之神,统御龙渊。又赐龙渊各族龙众及子孙龙寿五万年,从此,龙渊十方之内的龙族永退蛇身,出生便是神龙之体。当时昊天上帝颁旨:神界龙众出自九州人界,故特许人界蛇类可修成灵智,渡劫进化,大毅力大功德者可升神界,入化龙池,享万载寿。

一千年后,人界月岐山落月泉边,冰影妖皇、暗天魔龙和白骨鬼王机缘之下再次复苏,要找腾蛇族类报仇。十方龙主听说后,未免再次生灵涂炭,于是留一人镇守龙渊十方,其他九人下界来到落月泉,和三大魔头决战。九大龙主乃天赐不灭之体,无奈三大魔头重生后怨气冲天,双方大战了三天三夜,最后谁也奈何不了谁。三魔见机想逃遁,待日后再来报仇,但九大龙主怕他们为祸人界,哪能放走他们。于是,九位龙主将三魔逼退到落月泉中,用自身魂魄将他们镇压,又将真身化作一盏琉璃杯,将整个落月泉都装进了不灭龙身所化的琉璃杯中。

传说那夜正值月圆,九位龙主将落月泉封印在杯底之时,正好一轮明月照在泉中,龙主的魂魄竟然将这倒影也封印在了泉水中。后来此杯自己飞回神界,祖龙大天帝感念九位龙主的大义,遂亲自将此杯命名为‘九龙望月杯’。

传说这九龙望月杯上九龙环绕,龙头无日无夜不在盯着杯底的泉水和泉中的明月。我看你捡到的这杯上流光环绕,龙头望向杯底,杯底泉水荡漾,水中月影明亮,倒真像是那九龙望月杯啊!”

耿溪云认真的听着泉鱼讲述这段奇闻异事,眼中异彩连连。见泉鱼讲完故事了,这才深吸一口气,真心的赞道:“腾蛇一族真是大仁大义,为了天下苍生竟然全族战死。还有十位龙主,也都是真正的大英雄,大圣人,不惜一死也要镇压妖魔……额,对了,如果这杯子真是九龙望月杯的话,那这里面不是还压着三大魔头吗?”

耿溪云突然变脸,紧张了起来。泉鱼前面还听得暗暗点头,突然听他话锋一转,于是问道:“嗯,应该是这样的。你紧张什么?有九位龙主的魂魄和不灭龙身镇压,他们永生永世都跑不出来。”

耿溪云急道:“我不是紧张这个……哎呀……”

他也来不及解释了,直接拿起九龙杯用筷子连连敲打,一边敲一边喊:“小家伙,快出来,那里面危险的很,快出来!”

泉鱼一脸的莫名其妙,问道:“什么小家伙?”

还不等耿溪云回答,就见杯口上伸出了一个小脑袋,长须飘飘,金发荡荡,赫然是一条小金龙。他伸出脑袋懒洋洋的趴在杯口的一个龙头上,眼皮耷拉着瞅了瞅耿溪云,貌似没睡醒的样子。

耿溪云看他这个样子,紧张的情绪立马不见了,一个脑瓜崩就弹在了龙头上,只听“当”的一声,好似弹在了金铁之上,竟然震得他手指头生疼。小金龙被一下子弹的掉进了杯子里,过了一会儿才爬了出来,不过这一次却是怒气冲冲,向耿溪云龇牙咧嘴,两只前爪在虚空中又抓又挠,显然是对耿溪云刚才的动作非常不满。

耿溪云委屈巴巴的道:“喂,我为你担惊受怕,你却在里面睡大觉,有没有天理了?”

泉鱼见从杯子里爬出一条小金龙,也楞了一下,但却并没有太惊讶,而是定了定神问道:“这……它……这是一条……龙?”

耿溪云点点头道:“嗯,好像是吧,是和这杯子一起捡回来的。”

于是又将如何捡到九龙杯和如何遇到小金龙的事,向泉鱼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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