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那人又出现了,一身玫红衣衫站在宫墙下,身后的宫门有些破旧。
洛长歌打量着这次不一样的背景环境:“这里是?”
昭贵妃:“朱颜阁。”
洛长歌疑惑的皱眉:“不像啊,朱颜阁里我没见过这地方。”
昭贵妃:“你所见不过冰山一角,朱颜阁的秘密很多。”飘忽的声音仿佛含着诱惑。
洛长歌却也不好奇,想起昨日和皇帝的谈话,有些犹豫道,“你……和皇帝……”
要不要告诉她皇帝对她只是知己呢?说了会不会伤人?不说总觉得对她不公平。
昭贵妃却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我们是知己。”
咦?洛长歌不解:“可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昭贵妃垂眸一笑,“不是喜欢,是爱。我爱钰哥哥,所以费尽心机只为留在他身边,我做到了,我对钰哥哥来说是特殊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洛长歌摇头。
昭贵妃:“纵然他身边有很多女人,可只有我一无所求。她们要么谋情要么图权,各有目的。只有我,只要陪在他身边就好。他累了,我给他弹琴,他闲了,我陪他下棋,他倦了,我给他宽慰。我唯一所求只是希望他能有一个偶尔放松做自己的地方。这就是我能一直留在他身边的原因,也因此,即使皇上从不留宿我处,皇后依旧视我为最大对手。”
这……不觉得爱得辛苦吗?明明是深爱之人,却只能做纯洁的朋友,终日笑看所爱之人如花美眷缱绻情深,也太折磨人了……洛长歌看着昭贵妃的笑,她是真的满足还是藏得太好?
洛长歌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忍不住呐呐道:“你爱得真……无私。”
昭贵妃声音变得有些飘忽:“求仁得仁罢了。正如你……”
什么?听不清啊。
“啊!”洛长歌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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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一早,洛长歌按规矩依次去太后、皇后宫中拜别,皇上还在早朝,她便朝着勤政殿的方向拜了拜,这才准备出发。
一个浓眉大眼身材高大穿着轻甲的中年男子上前:“拜见贵妃娘娘,卑职是这次队伍的负责人—韩承,请问娘娘是否可以出发了?”
明显的武人作风:直来直往,果断利落。
洛长歌进马车坐好:“劳烦韩大人了,出发吧。”
韩承果断领命退下,很快侍卫被分成三部分,部分在最前面开路,部分殿后,剩下的全都警戒在马车周围。哒哒的马蹄声响起,队伍出发了。
洛长歌半掀开侧窗的帘子,一窥都城风貌。从皇城到内城,再从内城到外城……所见之物从巍峨的皇城,连绵的宫墙到红色宫墙外成排的柳树,嫩绿的柳条在春风中摇曳。
内城街道宽广纵横,路上偶尔有车马小轿经过,都远远避开这支队伍。
外城商铺林立,车马行人,熙熙攘攘,还不到中午,人们却已经忙碌起来,酒楼里的说书声,街边叫卖声,小贩和顾客讨价还价你来我往,杂耍观众叫好声……形成浓厚的生活气息。
洛长歌头一回出出来见世面,对于她来说,从建筑到风景,从物到人,一切的一切都是新鲜的,目不暇接。
然而,就这么走了十来天之后,洛长歌揉揉自己快散架的身子,万分想念高铁飞机!
洛长歌从侧窗探出脑袋,对外面骑马的韩承问道:“韩大人,咱们到哪儿了?”
她对云州对洛家在哪儿哪儿一概不知,只能拐弯抹角的问。韩承虽是武人直性子,但也死心眼,有什么问题都会说得清清楚楚。
果然,韩承一丝不苟地开始汇报:“回娘娘,此处是桃花村附近,属于青州地界,过了青州就是云州地界。大概还有五六日就能到云州归云城。”
哦,原来是在云州归云城啊。
洛长歌揉揉自己腰,默默算了算时间,便道:“让大家歇会儿再走吧。”
队伍很快停下,车夫侍卫都坐在路边的树荫下休息。洛长歌瞅着没人注意的空当溜下马车活动活动,舒展身体。
芳草见她下来,立刻关切道:“娘娘是不是口渴了?奴婢去取水。”
很快拿着水囊回来了,真是个好姑娘。洛长歌心下有些感慨:想想也不错,至少这里有这么多人关心她,慕容钰,淳昭仪,无痕,芳草。
挺好的。
洛长歌接过水囊,喝了一小口,有点甜,洛长歌递给芳草:“谢谢。”
芳草惶恐道:“娘娘折煞奴婢了。”
洛长歌笑笑:“行了,不逗你了,咱们歇了有两刻钟了,该赶路了。”
天黑后还留在荒山野岭很危险。
一行人收拾妥当再次出发,洛长歌靠在车壁上,头有点晕。
是太累了么?
洛长歌拍了拍额头,外面似乎有什么声音?
不等她听清楚,拉车的马儿一声嘶鸣,带着马车一路狂奔。
!!!
洛长歌一时没有防备,狠狠地撞墙车厢,登时清醒了,下意识一手抓在车窗上,一边大声呼救:“救命啊!来人啊!车夫?!快停下!!”
没人回应,马儿已经跑出官道进了树林,还在一路狂奔。
“砰!”
车轮掉了一个,车身不稳,向一旁倾斜,马儿依旧疾驰。洛长歌双手死命地抓着马车前窗的木板,双脚打开,竭力保持平衡。
“咚!”
马儿撞到了什么,马车突然倒下,洛长歌跌回车厢,下意识护住头,幸而方才马儿一通疯跑竟跑进了树林,马车没滚两圈就被树木拦下了。
“嘶!”
好痛……我还活着?洛长歌艰难地爬出马车。
“来……来人……”
!!!
“这!这是……”
洛长歌双目登得极大,茶色瞳孔中是死状惨烈的马。口吐白沫,腹部还在流血,马儿的身躯却没有任何起伏,明显已经死透了!
洛长歌瞥见那腹部的伤口,长而齐整,不像是刚刚听到的撞树声造成的。
她茫然四顾,马儿这一通狂奔,好像跑出了很远,也这里不知是何处,怎么办?
等等!不对!
洛长歌忽然想到之前迷迷糊糊间听到的动静,当时感觉不对她就呼救,不可能没人听见,那么为什么没人出现?车夫也不见了。
洛长歌微微发抖,这事有蹊跷!不能贸然回去,还是往前走,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了解了情况再说。
幸好刚才虽然惊险,受伤却还不算太严重,手背上有几处擦破了皮,身上多处被撞出淤青,却仍能行动,至少暂时性命无虞。
洛长歌选了一个方向,便直直地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在内袋里翻找,她记得自己带了药,当时不过觉得御赐的东西质量肯定好,又不占什么地方就顺手带上了,还有银票,都在身上。
洛长歌取出包得严严实实的药粉,小心翼翼的打开,用指甲挑出一点轻轻撒在手背的伤口上,不算深的伤口很快止住血,而且凉丝丝的,不怎么疼了。
确实是治外伤用的好东西,眼下这情况,洛长歌一点儿也不敢浪费,谨慎地重新包好又妥帖地将之与银票一起贴身收好。
处理好伤口,她便加速向前,走了许久,终于发现不远处有一处更茂密的树林。
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先躲一躲,静观其变,希望林子里没有大型野兽。
洛长歌回首来路,已经辨不清方向了,咬牙小跑进密进,却不料一脚踩空滚下一个斜坡。'“嘶~”,忍着身上的酸疼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草屑,打量周围环境。
完蛋,没注意这里有个斜坡,现在也没力气再爬上去,这下面地势平坦,树木稀少,视野开阔,无法躲藏,若是今日之事是有人要害她,那……
只能继续往前走了,不知道芳草和韩大人怎么样了,还有那些侍卫。可她是真的害怕,不敢独自回去。希望他们不要有事吧!
“对不起,芳草。对不起,韩大人。我不想死,只能一个人先离开,等确认安全过后我会去找你们的,你们一定要没事啊。”
洛长歌继续前行,正艰难前行,却听见前方有说话声传来。
一道粗犷的男声道:“明月星,你也有今天!”
另一道声音有些不满:“与他废话什么?让我杀了他,为兄弟们报仇!”
“哼!要杀也是我来。”
“你想抢功劳?”
怎么回事?前方有人,洛长歌拧眉,不自觉放轻了脚步,偷偷摸摸往声源靠近,藏在一丛茂盛的灌木丛后。
开阔处,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人,一动不动。两个站着的青年男子持剑围着另一个半跪在地的白衣男子。
这是以多欺少?
那白衣男子左手捂着胸口,右手以剑撑地,长发披散挡住了脸,久久没有动作,看样子是不行了。
洛长歌眼下自己也是多事之秋,此刻最好的选择是转身离开,免得被发现累及自身。若是没看到,她可以毫不犹豫事不关己,可是亲眼看见到底是有区别,而且,想想自己遭遇危险时无人相助的绝望,到底做不到见死不救,关键是这人…有点眼熟?
她的目光在脚下一扫,从地上捡了两块石头,左右开弓同时扔向两个方向。
就帮他一把,其他的看运气了。
“什么人!”
洛长歌本是想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待那俩人往两个方向去了她便安全了,若那人运气好也有机会逃走。结果,那两个站着的却直接往她藏身的地方看过来,剑尖调转方向,厉声喝道:“谁在那里?”
洛长歌自知躲不过,干脆主动现身,故作镇定:“嗨……”要死要死,电视剧误我。
那二人顿时肩膀一松,卸下防备。
“原来是个女人。”
“吓我一跳。”
正转过头去……
“哧!”
一瞬间,白衣男子手中长剑横贯而出,将两人一剑封喉。
洛长歌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人颈间鲜血喷薄而出,鲜血喷洒在那人的身前,全身忍不住颤栗,头皮发麻,“啊!你!你……”
太凶残了!
紧接着,在洛长歌惊愕的目光中,白衣男子身躯一晃,突然倒下。
“喂!”洛长歌惊呼一声,软着腿跑过去。
“喂,你……没死吧……”小心翼翼地伸出二指在那人颈侧摸了摸,洛长歌松了口气:“还好,还有脉搏。”
不对,这可是刚刚凶残杀了两人的凶手,洛长歌指尖不稳,缓缓想要收回,却又犹疑地顿住了。他也是正当防卫,就是手法激烈了点……吧?
她推了推地上的男子:“醒醒!喂…能不能听见,给点反应啊。”
洛长歌皱眉看着昏迷不醒的人,这里不能久留,万一有人来追杀这白衣人或者她,一旦被发现,都得完蛋,得赶紧走!
洛长歌咬咬牙,算了,救人就到底!对着一地死尸拜了三拜,洛长歌扶起白衣人离开。
身高将近一米七得洛长歌几乎半背着一米九左右的男子在林间缓缓前行。
山林寂静,连风声都没有,荒无人烟的林间只有女子的忽高忽低自言自语。
“怎么这么沉,明明看起来挺瘦……”
“靠!要命了,我自己都自身难保还要照顾你个半死不活的。”
“喂,你可别死啊!”
荒山野岭的,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