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们找吾有何贵干?”
站在路小娄跟前的是一群穿丝绸长袖衫的男子,有年轻的有年纪大的,表情都很拘谨不安,路小娄一开始还以为这几位是来存钱的,不过问了一下好像又不是那么个回事,也不知道这些人在买什么牌子的葫芦。
“前几日我等听闻万里商号征海船要远赴外邦易市,一时猪油蒙了贼心,派了家中仆役来打探消息,被包拯包左谏所抓,此行特来请罪。”
难怪,这些家伙肯定是收到了府衙追查的消息,大惊之下连忙过来请罪,而且这些人里面应该是在京都里有些关系的,不然不会这么一清二楚,还知道避开包拯那颗钉子。
“原来如此,可抓了你们家下人的是包拯,来找我又有何用?”路小娄转着毛笔,若有所思的盯着这些人。
一开始那个出头说话的中年胖子闭口不谈了,换了个青俊男子出声道:“大米先生莫要再哄骗我等才是,那包左谏在开封是人人都知道的铁面无情,据说当初还是大米先生在圣上面前为其举荐才得赏识,但却于朝堂之上公然上奏罗列大米先生与圣上数项罪责,已然是为百姓所知之事。”
路小娄连忙对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道:“包左谏的房间正好在吾房间右向,此言若被其听去,怕是又要生出事端。”
一听这话,那年轻男子连忙把嘴闭上,心有余悸的看了看那边的墙,仿佛包拯就在另一边贴耳偷听一般。
“谢大米先生提醒。”
路小娄淡淡的喝口茶,问道:“虽说包左谏铁面无私不徇私情,你们怎么就知道吾就好说话?”
“我等明白。”
一本账单被恭敬的呈到了路小娄面前,路小娄眉头一挑,接过手翻了翻,都是些瓷、茶、绸的货单,而且数量都不少。
合起账本,路小娄疑惑道:“尔等也是想入我一份?”
“非也非也。”那年轻男子接道:“我等自然明白大米先生船队非民户所能攀,这些都是我等对大米先生初次见面的一些心意,望大米先生收下。”
路小娄啧啧的咋舌了一番,接道:“此见面礼过于丰厚,吾不愿收也。”
“大米先生哪里的话。”那年轻男子见路小娄不为所动,哪里肯啊,连忙把桌上的账本又往路小娄手边推了推,“先生为百姓造福,为我等商者谋位,此等小利不成敬意。”
我去,你们攀的到底是什么底细的亲戚,怎么连老子的“重商”之策都听说了。
想到这里,路小娄觉得再不收就不够意思了,便拿过账本问道:“此些货件现在何处?”
“经水路运到贵商号货仓门口也,只要先生一声吩咐,便可收入。”
你们这么热情我真的不适应,不过路小娄瞬间又打起了另一个主意。
“江船……”
年轻男子连忙说声:“大米先生还有何吩咐?”
“我问,你们的江船开走了没有?”
“这,还没有。”
路小娄“哦”了一声后,一拍桌子道:“那这礼我就收下了,回头我就跟京兆府打声招呼,你们不用担心。”
一群人一听此话,立马激动的跪下身子道:“谢大米先生。”
“来人。”
路小娄喝道,门口外站岗的侍卫听到动静连忙开门走进行礼道:“大米先生有何吩咐。”
“去,把这账本交给包拯包左谏,就说这批东西按商号的名义收下,东西就在仓库那边候着,还有江口的那些运货江船,也登记扣下。”
“是。”
“这,这这怎的说?”年轻男子一听要扣船,当即吓了一跳道:“我等只是过来送你,未言及要送船。”
路小娄摇头道:“非送,乃吾借也。”
“开封至泉州一路遥远,若用牛马拉车,恐费甚多民力也是于事无补,但这江船不同,不仅可日夜不停的前行,更是不受气候影响。”
看到其中几人犹豫不决的样子,路小娄断声道:“立据,吾这就立字据。”
有人想说“不用了”之类的话,但被身边人隐秘的拦住,路小娄就当没看见,干净利索的持笔开始写起来,写完之后将其拿起吹了吹墨迹,又盖上了“万里商号”的印章,然后交给了他们。
“七日之限,七日后,尔等可凭此借条去找三司户部索要船只,若有损坏处,到时候找商号管事人索赔。”
拿到字据的几人如释重负,连连作揖道:“大米先生我等是信得过的。”
“那就好,若无它事诸位就请便吧。”
“是,是,那我等就告辞了。”
等一干人等走完,路小娄暗自欣喜又解决一个难题,但一个黑影闪进房间立在其面前。
“希仁兄何故不敲门就进来?”
“门未关,如何敲?”
包拯冷声道:“吾有一言,请大米先生谨记。”
路小娄“哦”了一声后,赶紧翻起笔纸来:“等等,容我记一下。”
一头黑线的包拯怎么可能会让路小娄真的把笔纸翻出来,缓声道:“大米先生莫要再开玩笑,在下要说的都是要紧话。”
“好好,你说,我听着。”
“第一,作为朝堂重臣莫要收受百姓恩泽。”
“恩恩,我记下了。”
“第二,与百姓商议不可以权压人,以公权谋私利。”
“好,还有呢。”
“第三,万事要与同僚商议再行事,比如我。”
路小娄一拍手掌,接道:“希仁兄的话,吾已经听够了,在下也有一话请希仁兄静听。”
包拯以为路小娄要说些什么针锋相对的言论来,便板着面孔道:“大米先生有话直说便是。”
“吾要说的是。”路小娄顿了顿接道:“午饭时间快到了,吾现在得赶回宫里,要不然过了吃饭的时辰就惨了。”
还没等包拯反应过来,路小娄掀起搭拉在椅背上的外套便急匆匆的出了门,留下包拯一个人发愣。
“两块顽石,何必紧凑!”包拯笑道:“不愧是大米先生,想的比我开。”
路小娄可真没那么多想法,他就想及时赶回去能跟小音一起吃个饭,唉,也不知道河南道口那边吩咐找的人找到了没有,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