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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漫步解放桥

辛秦领着我们三个人进场,入场票印制得像一张请柬,就是传统的结婚请柬那种,门口有工作人员验票,让人觉得挺正式的。验票的那个人告诉我们,里面没有座位号,进去可以随便坐,这又显得有点随便了。

礼堂跟电影院的观影大厅差不多,红色绒的软座,毛灰色的地毯,两边墙上,每隔一段距离悬挂一个传统的皱褶纸灯笼,相邻的两个灯笼颜色不仅颜色不一样,而且灯笼上的图案都不一样,可以看出,布置的人很用心。

“哗,这场地布置的,我怎么有种来参加你俩婚礼的感觉。”钟由回头跟我说,我和辛秦肩并肩走在后面闲聊着。经她这么一说,我感觉两耳朵一下就热了起来。

“喂,今天都有什么节目啊?”我突然大声问辛秦,为了转移视线。

“啊,我也不知道,不过不要期望太大。”辛秦说。

我们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傻猪和钟由坐在一起,我坐在傻猪旁边,辛秦坐在我旁边。像真的一家子来看演出似的。

“管它呢,反正不是唱歌,就是跳舞呗。”傻猪一边说一边打开红白蓝书包,这不是她平时上学背的书包。从里面变出来一堆零食,薯片、虾条和即食海苔,我和钟由左右夹攻抢走了她的薯片和海苔。她一点都不介意,从背包里又掏出话梅、陈皮、花生、瓜子和辣条。

为什么一个背包能装这么多东西?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红白蓝书包有个绰号叫“离家出走包”,难怪这么能装。

“傻猪,你不是来看表演,你是来吃东西的吧?”虽然我这么说,但其实我也带了,只是没有她品种丰富,羡慕妒忌恨而已。

“不冲突啊,边看边吃。”傻猪一边嚼着辣条一边说。

“傻猪,你是小学生来秋游的吧?”钟由把手伸进傻猪的背包,一边探一边说,“有没有喝的啊?”

“而且还是豪、豪、豪华自助游。”辛秦说话都结巴了,怕是被这阵仗吓着了。

“还真有喝的呀!”钟由从傻猪的背包里翻出来几盒柠檬茶。

“哈哈哈,朕的江山,你们仨管够。”傻猪一边嚼着辣条一边说。

今晚的节目演啥已经不重要,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大家讨论的是哪个牌子的薯片好吃,哪里的柠檬茶好喝。我才发现,我和傻猪顶多算是个吃货,而钟由那才叫美食家。

钟由说她为了找到最好吃的薯片,曾尝过多个牌子共几十种口味的薯片,她告诉我们,某某牌子的薯片原味最好,某某牌子的海盐味好吃,某某牌子只有番茄味的还不错……。

原来薯片的世界是那么的大,在我的味觉里,薯片就只有三种味道:原味,番茄味和其他味道。

还有柠檬茶。钟由随便就能说出某家店的柠檬茶的茶底是浓、是淡,还是适中,酸度如何,份量多少。

我问钟由,你觉得哪家的柠檬茶最好喝。我以为她会推荐某某家的柠檬茶,谁知道她却给了我一个非常哲学的回答——自己做的柠檬茶最好喝。

“你想啊,自己在家做,你喜欢喝什么茶就用什么茶做茶底,柠檬也是,加蜂蜜还是加糖,你喜欢就好,还是纯天然,无香精。这是哪家店都做不到的。”

“厉害,厉害,古有神农尝百草,今有钟由试零食。”我忍不住称赞。

“这都不押韵。”辛秦说。

“谁说一定要押韵的,贵在真诚,你懂不懂。”我反驳。

“姑姑说得有道理。”辛秦的回答让人无法反驳,于是,我给了他一个白眼。

那天晚会的节目,我记得有唱歌、有相声,还有一个跆拳道表演,没有舞蹈。如果是独舞,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是拿不出手的,群舞的话要配合默契,排练费时费力,业余的文艺晚会一般没有舞蹈。

唱歌部分还好,中规中矩,听得下去。给我印象比较深的是,唱《明月几时有》的那个女的,声线略带慵懒,有点像王菲。

不过,跆拳道的那个表演就比较搞笑了,选手穿白色的道服上场,显得颇为英俊挺拔。只是,只是表演踢木板的时候,被踢的那块木板十分固执,始终没有如人愿的断开两边。后来,手执木板的那个人可能是看着急了,就用手把木板掰成两片,以结束尴尬的表演。

还有相声节目也不怎么顺利。那两个表演者可能是因为紧张,说到大概一半的时候卡壳了,我从观众席上都能看到他们窘迫流汗的样子。不过,观众们倒很宽容,不断掌声鼓励。看见别人鼓掌,我们四个也跟着鼓掌。俩演员汗流浃背的,最终还是把相声给说完整了。

离场致谢时,俩人深深地给台下鞠躬,前前后后弯了几十次腰,观众也报以热烈的掌声。

观众理解演员,演员也感激理解。我觉得,这才是整个晚会里最感人的时刻。

晚会结束,我们本来打算找家茶餐厅吃个夜宵,可能是因为不熟,在附近没找到一家能落脚的茶餐厅。钟由提议说,走一段路,过河南有很多好吃的。(这里的河南指的是海珠区,因为位于珠江河南面所以简称河南)

我们沿着江边一直走,然后徒步走过解放桥。望珠江两岸,霓虹璀璨,我的心情就像一颗亮丽的水晶,blingbling的。

“这是我第一次站在解放桥上看风景。”我凭栏发出慨叹。

“这么巧,我也是。”

“缘分啊,我也是。”

“我也是啊。”

原来大家都是第一次站在解放桥上看珠江两岸。

“我还以为你来过呢?”我以为钟由是看过这么美丽的夜景,所以才有这个提议。

“没有啊,我就是坐得太久,想活动一下。没想到在这里看珠江这么漂亮。”

我们好像远来的游客,在桥上摆各种pose,左拍拍右拍拍,一会儿独照,一会儿双人照,一会儿又大合照,玩得不亦乐乎。

我突然想起了一首小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可是珠江两岸宽阔,江边的高楼有限,真有人看桥上的风景,估计也看不见我们,我们实在太渺小了。

微风吹拂着头发,我看见傻猪的头发迎风飞舞,我都不知道有多羡慕。我盼望着自己的头发能快点长,什么时候能长发披肩就好了。

“诶,我觉得我们高考完后应该来这里拍个照,表示我们终于解放了。”钟由说。

“对啊,这个提议好。”我说。

“到时候,你来吗?”我问辛秦。

“来,你来,我就来。”辛秦不假思索地回答。

夜幕下,漆黑的江水,倒映着城市的霓虹,随风逐浪,五彩斑斓。还有好几天才十五,月亮仍然有缺,好像被舔了一口的冰淇淋。

江面上,夜游的游轮来往穿梭,推起的波浪随月色起舞,我不想离开,或者说我不想面对明天,如果我当初没有瞎说什么理想,也就不会上粤庆,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的迷茫。

“走啦。看什么这么入神。”辛秦拉了一下我的衣袖。

“看月亮呗。”

“这月亮都不圆,有什么好看的。”

“是不够圆,但不妨碍……”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日本作家夏目漱石的一句名言:“今晚月色真美”。其实,他说的美不仅指月色,还有月色之下的,你和我,我们。

“我知道了,就像断臂的维纳斯,这是一种缺陷美。”

同一个未满的月亮,辛秦想到的是维纳斯,我想到的是夏目漱石。一东一西似乎是两个方向,不过我倒觉得殊途同归。

我给了他一个大拇指,表示认同。

钟由和傻猪这两人说说笑笑的走远,把我和辛秦忘在了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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