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韩丛笙欲言又止,因为田慕峪的嘴唇泛着不自然的白色,他受伤了?她第一反应,是想要去查看他的后背。
田慕峪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她的目光,拽着她的手,神色严肃的道:“我不会有事,所以你要照顾好自己,也要照顾好我。”
韩丛笙还没有去回味他话语里面的深层次含义,田慕峪就已经拉着她,走到了湖边,他的声音轻柔,“捡几块石头,丢到你的左边。”
她不容有疑,立即蹲下去捡十块,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不是没有感觉,田慕峪也蹲下,捡了好几块,“扔。”
两人一起,一个扔在左边一个扔在右边,然后在韩丛笙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田慕峪抱着她,唇贴在她的唇上,两人朝着水中跳去。
这一带的水,都在震动着,等到那一拨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整个湖面仿佛都在动,那些石头为田慕峪他们制造了谜团。
两人潜入水中,奋力的朝着离岸最远的那条河流游去,他们不敢冒出头,所以只有靠着憋着的那口气,在水中保存着呼吸,但是韩丛笙憋气的功夫没有那么厉害。
田慕峪突然松开她的唇,朝着上面游了一下,他仰起头,换了一口气,火速的下潜,重新吻住那张小嘴,给她过度气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韩丛笙看清楚了,他受伤的肩膀,那已经黑掉了的血迹。
自责感一下涌上心头,肯定是因为她说话的时候,暴露了目标,而田慕峪为了护着她,抱着她换了个方向,那一枪应该打在她身上的。
他就不怕那一枪打在心口吗?这个不要命的人,也对啊,他说了,她是他的命。
就这样游了大概十多分钟,田慕峪不停的上去换气,然后过度给她,他们终于游到了那条河,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条河在两匹山的中央,最不好追寻踪迹,他的小猫应该可以逃脱了,他没有力气了。
韩丛笙拽着他的手臂,看着他苍白的脸,她顾不得会不会暴露自己,游了一段距离之后,找到一个拐角,她果断冒出头,在田慕峪疑惑的目光中,拉着他靠岸。
“走。”他不满的嘟嚷着。
还走,要不要命了,韩丛笙黑了脸,他一直把危险留给自己,在湖面换气有多么危险,她不是不知道,万一那些人看到了他的身影,朝着他开一枪,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愿意为了她付出生命的男人,韩丛笙根本没有办法,看着他一点点的损耗自己的生命。
“你要我承受一下,你承受过的那种焦躁感吗?”韩丛笙冷冷的看着拒不配合的人。
田慕峪冻得发紫的脸庞,病态的模样何其明显啊。
“你说我是你的命,你何尝不是我的命。”韩丛笙蹲下来,看着他,神色温柔,带着一丝无奈。
为什么他总是想要一个人揽下所有的苦痛,就为了给她一个安稳感,她没有那么脆弱,比他想象中坚强了太多。
田慕峪沉默了,他知道,小丫头在生气。
“跟我走,我们上岸,找个地方休息,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韩丛笙摸了摸口袋,幸好那把小刀还在。
他支撑着快要倒下的身体,在韩丛笙倔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两人浑身湿透,迎着下午的凉风,走进了灌木丛。
对于这里的地势,他们陌生的不行,所以走了一圈,除了看到草以外,什么都没有看到,田慕峪已然是没有了丝毫的力气,可是他强迫自己清醒着,要是他在这个时候倒下了,丛笙她……
“那边,我看到了一个洞口。”韩丛笙突然开口,声音里面带着点儿雀跃。
田慕峪眯着眼眸,他看不清楚,现在的他,睁开眼睛都是一件费力气的事儿。
再走了几分钟,他们到了那个小洞口面前,韩丛笙松了一口气,可以在这里休息了,不怕下雨了,她现在不得不为今晚考虑,淋一晚上的雨,后果她不敢去想。
田慕峪被她扶到了洞里面那块石头上面坐着,他看了眼周围,这里还算隐秘,可以放心了,他的眼眸轻轻合上,再也睁不开了。
“慕峪,慕峪……”韩丛笙蹲下身子,手足无措的看着他,她的眼眶很快湿润,那里面的晶莹一滴滴的朝着外面奔腾。
“你等着,我给你生火,我生火。”韩丛笙顾不得自己浑身湿透,她急急的翻出自己兜里的小包,里面有打火机,小刀,还有一把简单,甚至还有一小瓶酒精,那是她为了防止自己进来之后,受伤而准备的,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她迅速的跑出去,在外面搜寻着干枯的枝丫,还有干草,幸好现在是下午,没有露水,那些草和树枝,点火的话,不会那么难被点燃。
等她回到洞口的时候,田慕峪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她颤抖的探出手,心被惊了一下,好烫。
韩丛笙此刻一点儿都不敢停留,她麻利的挖了一个小坑,开始生火,幸好打火机可以用,她对于生火也并不那么陌生。
“慕峪,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听得到吗,千万不可以有事儿,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韩丛笙吸了吸鼻子,眼角的泪滴不要钱似的在流着。
她支起树枝干,把田慕峪的衣服裤子给扒下来,必须趁着夜色还没来临温度还没下降之前,把衣服给他弄干。
火堆就在田慕峪旁边,虽然脱光了他的衣服,可是应该也不至于让他那么冷,她不停的加树枝,朝着外面一趟趟的跑,清水树枝干草石块……夜色来临。
韩丛笙湿透的衣服被她用身体的温度给烘干了不少,她用石块做了一个临时的床铺,在上面弄了很多干草,而田慕峪套在她身上的那几件薄衣服,也被她烘干了,正好可以放在干草上面铺着。
她扫了眼田慕峪受伤的手臂,因为在水里泡了很久的缘故,子弹竟然跟着胀了的伤口一起翻出来,她掏出小刀,用酒精擦拭了几遍,动作轻柔的给那个睡着了的人取子弹,幸好没有那么深入,不然她根本不敢取。
“你什么时候醒过来,我一个人,四周黑漆漆的,我好怕。”韩丛笙抚摸着他的脸,撒娇似的道。
田慕峪像是一个睡着了的王子,动都不动,韩丛笙缓缓的脱下自己的衣服裤子烘烤着,她安安静静的躺到了那个睡王子的身侧,堆成小山的树枝,今晚应该够用了。
她是真的害怕这样的黑夜,即使经历过无数次这样昏暗的时候,她的心依旧保留着对黑夜的那一抹恐惧。
就这样,不知不觉的,韩丛笙睡了过去,因为身边有他,她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大概是凌晨,韩丛笙被身侧惊人的温度给烫醒了,她揉了揉眼睛,顺手把自己烤干了的衣服一件件的套上,再给田慕峪盖上另一件烘干的衣服,他的脸色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她走到一旁的小坑旁边,里面储蓄着她下午带回来的清水,撕掉衣服的一角,现在只能给他进行物理降温,她再在面前的火堆里添了树枝,随即开始忙着给他擦脸,擦身子。
下半夜,她几乎都在照顾他度过了,反思这么久以来,好像一直都是他在照顾她,包容她,爱护她,被他宠爱的无法无天。
“慕峪,你要快点儿醒过来哦,不要留我一个人自言自语,没有你陪我,好孤单好无助。”她本是坚强的,可是看着面前的人,所有的脆弱都暴露无遗。
不是她想哭,是眼泪自己泛滥了。
天边的朝阳逐渐的升起,他身体的温度,下降了一点,却依旧滚烫。
韩丛笙安安静静的趴在他身边,注视着他,睫毛真的好长,唇形真好看,脸蛋毫无瑕疵,皮肤比女人的皮肤还要滑腻,“老公,快点儿醒过来好不好?”
她心里只有一个期盼,面前的人快点儿醒过来,可是又一天过去了,田慕峪依旧没有醒来的趋势,她一天未进食,只喝了点儿清水,她明白了田慕峪所说的,没有她在便感觉不到饿了的心情。
从朝阳等到斜阳,树枝干草烧完一堆又一堆,韩丛笙无力的坐在他的身边,高烧这么久,身体会不会出现大问题?她眨巴着眼睛,一滴一滴豆子般的水珠,从里面溢出。
“你到底要折腾我到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依旧没有人回答,她吸了吸鼻子,发气似的朝火堆里面扔着树枝,熊熊烈火袭来。
在无声无息的夜色中,她的眼皮终于支持不住的盖住了。
而在她睡着了不久之后,那个苍白脸色的人缓缓的动了动手指,他的眼眸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怀里那一小坨。
他睡了多久?田慕峪环顾四周,他无声的笑了,他的猫猫没有手忙脚乱,她把自己照顾好了。
“肯定很累了,这下换我守着你。”田慕峪轻轻的把人朝怀里一捞,手臂收紧,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感受着怀里人吐在他脖子处的呼吸,酥酥麻麻,令人留恋。
韩丛笙无意识的朝着他的身子贴近,手臂扣住他的腰肢,那皱巴巴的小脸,在抱到了面前人以后,脸色缓和。
这丫头,被她依赖的感觉真好,田慕峪珍惜的在她头顶烙下一吻,明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