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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山顶

随着时间的推移,付乾的步子也越来越沉重,他觉得脚腕像是被人拴了两个大铁链,让他步履蹒跚!

不过他脑子依旧清醒,没有被这灼灼的日光给晒糊涂。暗自庆幸凌晨谨慎的睡了一觉,否则此时脑子就开始迷糊了,走不了多远就会倒下吧!

他看了看天,日已西移,最热的时候已经熬过去了……

他笑了笑,安慰了下自己。只不过被这炙热的阳光晒起皮的嘴唇,配合此时沧桑的脸,笑容看起来有些凄惨。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温度也终于慢慢开始退散。

付乾找了快平坦的山石扶着刀坐了下去,从身上取出最后两块肉干,将稍大点的放回去,将稍小的哪块撕成丝絮状,又从腰间取下水袋解开,将丝絮状的肉干一点点塞进去,又从新系好,搂着水袋躺在石头上睡了过去!

他知道,在过几个时辰,他就会被冻醒的!

在山顶的某处,吕大看着下边的云雾,云雾遮挡了山下的一切,他却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有些微微上扬。只是在这万古不化的脸上,显的有些生硬。

夜晚时分,付乾自然而然的被冻醒。习惯性的搓了搓脸,只是不小心碰到了干裂的嘴唇让他突然痛了一下,用舌头舔了舔,有点咸咸的味道,想必是嘴唇裂出了血。他摇摇头起身将水袋放入腰间,迟疑了一下,又将水袋从腰间解下放入怀中,依旧以刀作拐继续登山……

只是今晚的山风与昨日较更冷些。

付乾咬了咬牙,紧了紧衣服,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山顶走去。

昨日的这个时分,身体的热量与山风正好遥相呼应,好不舒适,今日却寒意更胜一筹,让他不停的哆嗦!

走了好久身体依然觉得挺冷,天也蒙蒙的亮了起来,他知道这个温度根本就无法安睡,有些失落的继续走着,走着……

天早已亮了,只是温度依旧没有回升,直到日照正午时,付乾才觉得身上的冷意稍减了一分。

取出身上仅剩的一块肉干,一点一点的咬着吃,就好比这是一块绝世美味,要一点一点的慢慢品尝才能领悟其中的滋味,生怕稍不留神就会吃完!可惜只有半个手掌般大小的肉干,吃的再慢终究都会有吃完的那一刻。

付乾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伸出舌头打算舔下满是污垢的右手上那根本就看不到的肉屑。可是又觉得那样太浪费口水,毕竟口水也是身体里的水分呀!伸出的舌头舔了下干裂的嘴唇又收了回去!

其实吃肉干时他并没有那么享受,没有水的陪伴,干硬的肉干在嘴里嚼起来十分费劲,而且咽下去的那一刻,需要经过干涸灼热的喉咙,感觉就像在咽刀片一样难受!辛亏他是一点一点的在吃,否则堵到喉咙里,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咽下去,到那时恐怕自己就成了唯一一个噎死在庐山上的人!

山风比昨日提前了好多,太阳才刚西移没多久就来到了。

其实今天比昨天温度舒适多了,虽说挺冷,但他还能承受住,昨天那真是热的付乾恨不得把皮扒了!

不过体力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今天的付乾已经是两手拄刀了,腰也比昨日低的更深了。他真的快坚持不住了,摸了摸怀里的水袋,忍住了打开它的冲动,咬着牙继续就这么走着。

虽说冷天不容易出汗,可耐不住山风刮的久,风也一直持续着带走它身体里的水分。

他现在身体看着也比以往消瘦了许多。

在加上昨夜没有休息,让他的脑袋也开始出现了一点迷糊。

而今日,他更不可能睡成,眼看着即将进入黑夜,他也无可奈何。

因为风越来越大,温度也越来越冷……

夜里的温度已经超脱了付乾所能承受的范围了,付乾将撕毁的水袋平铺在石头上,从腰间取出那把断刀,两手勉强握住刀柄,颤颤巍巍的将兽皮边缘划切下来,将裁下来的兽皮条切成两段,又用刀在剩余的兽皮两边上各杵了两个小洞。然后捡起两段兽皮条,穿过兽皮上的小洞,做成一个面罩系在脸上!哆哆嗦嗦的做完这一切,拄着刀起身继续前行了……

面罩可以稍微的阻止水分和热量的散失,兽皮是不通风的,每次呼吸,气流都从鼻翼的两侧进行,呼吸带来的温度让脸也没有刚才那么麻木了,更可贵的是嘴唇也得到了湿润,只是呼吸有点困难,好在这座高山上空气并不稀薄,否则付乾根本不敢这样做。

付乾靠着这个面罩熬过了这个夜晚……

这样的温度他不可能睡觉,并且他也不敢睡,他知道,这时候睡了,恐怕就再也起不来了!虽然他很想睡!

又是一个白天,付乾脑子已经开始糊涂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这是登山的第几日了,只知道自己好冷,好渴,好饿……

逐渐的,他开始出现了幻觉,他看见了一个妇人,看不真切面容,穿着华丽,在一个金碧辉煌的殿宇中,捧着一壶热茶温和的看着自己,妇人的旁边有张桌子,上面摆满了美味佳肴,桌子下还有一个燃烧着的碳盆。付乾觉得妇人是在等他,等他回家,等他坐在桌旁,在炭盆的温暖下,喝着茶,吃着美味佳肴!

只是画面并没有出现太久,就开始慢慢消散,付乾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炭盆,越来越远的佳肴茶水,开始慌乱起来,嘴里不停的咕哝着向前跑去。

他早已说不出话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说,“等等我……等等我…………”

如今这残破的身体哪能跑得起来,只是短短两步他就摔倒在地,怀里的水袋也随着甩了出去!

山顶上的吕大,依旧那般站着,依旧看着眼下的云雾,依旧是那万古不化的神态……

付乾被这一跤摔醒了,懵了一下赶紧摸向怀里,怀里空空如也。

他吓坏了,真的吓坏了,随即紧张的四下张望,猛然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的水袋,慌乱起身扑到水袋跟前。

他看到了水袋口开了,他害怕,他害怕他唯一的食物会洒落!捡起水袋,看着里面完好无损的食物,由衷的开心起来,本已无法出声的喉咙这一刻竟然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只是那笑声像极了石头落到水里产生的气泡上升的咕噜声。水袋里的东西没有洒,因为在这寒风中,早已被冻的结结实实…………

看到食物还在,付乾好像浑身又充满了力气,将水袋仔细的系好揣在怀里,又用手拍了拍,回过身捡起刀继续向前走去。

又一个夜晚……

付乾也不知是天黑的缘故,还是太累的缘故导致眼睛对光线变得不再敏感,反正周围的一切他都已经看不清,只能看到眼前三尺的距离,如果不是在登山,如果是在平地,恐怕他很难分的清方向。而登山却不一样,山是斜坡……,哪里高,哪里就是对的方向!想到这里,付乾觉得自己还是运气极好的,更加卖力的向前爬着……

是的,他已经走不动了,只能爬着向前了!

手早已被冻的麻木了,膝盖也早已没了知觉,如今的他就像一个木偶般无知无觉地爬着…………

此时如果有外人在,恐怕都会觉得下一刻他就会保持着爬的姿势变成一个冰雕……

是的,哪怕死,他都会以这个爬行的姿势死去,因为他的手臂早已不会弯曲了……

突然,付乾觉得眼前的一切开始变的清晰起来,黑夜也逐渐退散。此刻的他终于看清了周围,原来自己是被一片浓雾笼罩着,而眼前的雾越来越稀薄了,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突破这片浓雾了。

天上的太阳在白云的遮掩下露出了一个发梢,随着时间的推移,越露越多,而付乾也觉得眼前的雾越来越淡。

时间慢慢流转,太阳也终于露出了全脸,刹那间光芒万丈,照的世间熠熠生辉。而付乾也终于突破了迷雾,生硬的抬起头,他看到了升起的冉阳,他看到了站在山顶的吕大,露出了久违的笑脸,就此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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