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可是太子妃的信,怎么,太子殿下主动放弃,退位让贤?”端王正站起身看着信上柔和却潦草的笔墨,对身边唠叨的云帆视若无睹。
这小子自从太子睁眼那日就跟着自己了,每每商议事情的时候也非要跟着看,“云公子到底想做什么!”端王手收紧,把信纸揉成一团,“这事已经过去了,还请不要再提起了。否则……”大家都有危险。
皇帝一直没说那事,宴席上也因为林甫的打断没计较太子的缺席,可端王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信上写了什么?”云帆冷不防凑过去,只瞄到一点就被抽走了,“不过是让我去东宫。”端王瞪了他一眼,“云公子早日回去驿站,还是不要在我这逗留了,徒惹非议。”这人都赖着几日了,端王实在是烦不胜烦,眼下自己又要出去,也顾不得他了。
“且慢。”端王已经走到了门口,看见一个老者往这边赶过来,这是他幕僚里德高望重的。端王看了一眼后面,云帆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只能暂时压下不放心,“您可有什么话要提点?”
“殿下不可去。”老者仙风道骨的味道很浓,不过这语出惊人,端王也暂时松了捏着缰绳的手,“何出此言?”他压低了声音,隐约觉得此事有转机。
“这太子殿下原先被陛下看好,还给了莫景渊这个人情,如今太子殿下似乎无意大位,或许那位云公子所言有礼,这信一来,就是东宫零落的表现。”
“那又如何?”端王心里隐隐约约隐隐约约有个想法,却还是在等老者,不出所料,二人都在彼此的笑意中看见了熟悉的意味,“殿下去也可去,不过是去驿站。莫景渊现在或许还没有对太子归心,正是殿下的好机会。”
是啊,只要得到了这么有力的支持,根本不用怕什么太子了,端王心意一动,深吸一口气,“本宫明白了,多谢您一番苦心。”
端王府门口扬起烟尘,哒哒的马蹄声一路走远,向着驿站的方向。
“我都说了我学不会道法也没什么用,您为何非要我学这些?”莫景寒几乎是躲着林甫,可人家毕竟是手眼通天的大能,这么兜兜转转还是撞上了,“我真的过了那年纪,也不喜欢这些。”
这几天莫景寒的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他简直是第一次说这么多话,都快不相信自己是自己了。若是曲笙看见肯定以为自己被调包了。
可事实就是这林甫油盐不进,怎么说都不听,莫景寒也没辙,眼看着林甫张开嘴又要说教了,莫景寒痛苦的捂住了耳朵,却被他移开,动作满是无奈的轻柔,“你知不知道我为何要说你是我侄子?”
莫景寒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了,这林甫其实是自己的舅舅,母亲的哥哥,不过上次在宴席上的确说的是侄子,“我母亲怎么了?”他几乎是怒目圆睁,突然暴起,林甫皱着眉把他按下去,“没怎么,你做的很好,不过莫景渊一直都在追查,他想干什么你最清楚不过了。”
的确,斩草除根。
“我知道你父王偏心了,不过我跟他还是有些交情的,若说是结拜兄弟倒也不错。只不过你要记得,我这次进京绝不能暴露与你母亲有关,你切记;好了跟我学道法,赶紧的。”莫景寒严肃的想着这些事情,虽然他隐约知道他想干什么。
母妃自从莫景渊谋反之后就被自己藏在京郊,离这里应该也不算太远,莫景渊这次来也许就是为了她,不过林甫来此大约是想一劳永逸的解决母妃的威胁,至于莫景渊,大约也是要对付的。
他试探着问,却收到一个白眼,“现在才知道,你真不像她。”是啊,当年的云南王妃可谓是大名第一才女,有什么是她不会的,莫景寒想不出来。
也许只有现在曲笙那些稀奇古怪的,才能难倒母妃,不过若是他也要对付莫景渊,为何要拘着自己在这里,“你就不担心我逃出去?”
林甫转过身,看见他还不准备开始修习,露出有些冷的笑容,“我自然是不怕了,就怕你怕,曲笙是吧,我记住了,这丫头你一日不修习好一日就不能看见,尽管回去,能找到她算我输。”
莫景寒咬着牙追上去,“我想学谋略!道法于我没多大用,我早就说了,你也不是只有这一样,你教我谋略是一样的。”
其实林甫是不情愿的,他似乎想起什么很遥远的事情,看着莫景寒却又不是看着他,“若是你你娘在,也就不用我了。唉,你想学谋略。”
他陈述了一声,走远了,莫景寒自然说跟上去,被他丢过来的一句话砸的愣在原地,“你去找裴宁单挑,赢了我授你谋略。”
这便是一锤定音了,莫景寒心里有数了,可是裴宁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晚间,曲笙悄悄的出门,带上了一小瓶油和一盒火柴,然后绕路进了对面那家店的后面,“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她念了几遍还是手抖,可身子已经颤颤巍巍的站在了后面的柴草垛里。
白日里的种种回放在眼前,曲笙突然觉得自己罪恶,那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可是自己要用这种方法消解心里的不安,“可是那是粉红色,而且跟我的面膜一模一样。”
【主人,你先别动手,小度查清楚了。】
曲笙心里砰砰跳着,但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希望,对这个人一切都是未知,未知带来恐惧。
【这人跟主人你一样,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男孩子竟然选择了面膜,也许是大明的贵妇太多太有钱了吧,现在这个人会跟主人形成竞争关系,主人如果要活下去,或者说保证安全,就要对付他。】
“等等,”曲笙听的越来越冷,原来是自己的私心想动手,多番犹豫,可现在是不得不动手,竟然想罢手不干了,“这人有什么关系网么?他来这里可有什么家人,现在有什么朋友?”曲笙换个位子想,若是自己被杀了,是不是会有亲友在意,为自己追查复仇。
曲笙想想就心冷,手里已经点燃的火柴被风吹的明明灭灭,眼看就要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