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吧,大约是重要的事情。”莫景寒接过去,打开一看,眉目凝重,“我科举的结果出来了…”
曲笙一震,不知哪来的勇气,一瞬间起身就跑出去了,她不想听什么结果,不管是什么结果,都会让自己面对莫景寒要离开的事实。
“那也好,你准备准备吧,看看还有什么缺的少的,我明儿上街去都给你备齐。”
这本来是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现在只剩下“不行,不可以,不接受”,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曲笙只穿着单衣在冬日的大街上,一点都不觉得冷。
她不能就这么放他走,曲笙停下来,俯身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旁边的路人眼光一波一波的投过来又远走,曲笙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已经不怕别人的看法了,她只在意莫景寒的去留。
曲笙抬头,耳畔嘈杂和茶杯碰撞,还有头上的牌匾,都告诉自己这里是茶馆。
是消遣休息的好地方,也是情报最密集的地方。
曲笙也不管自己形容如何奇怪,就这么径直走进去,寻个角落坐下,可她者落魄模样,坐在哪里都会吸引众人目光,曲笙也不在意,招手招来伙计,“上一壶茶。”
“单茶?客官不要什么别的小菜?”真稀罕,这伙计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奇怪的人,本来女子抛头露面就是稀罕事,可这位姑娘衫不整的,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后面莫景寒也不是没注意到曲笙的异样,跟上来却发现她安静的坐在茶馆,只得小心翼翼的转到后面,上去从二楼看着。
伙计不满,有谁只点茶,寻常都是要点上几个小菜。只点茶是过路人的做法,伙计会格外多给些,装在便携式的皮革袋子里,相对的,客人也会多给许多银子。
茶馆,尤其是京城的茶馆,茶若不是什么名品都是很便宜的,只有菜肴才会让一家店长久的经营下去,伙计不是不卖单的茶,若是开了先例,以后多的是乞丐进来讨口水喝。
“我只要茶!”曲笙生气了,她脑子里都是乱的,连喝口水都不能简单一点吗?虽然不承认,但是曲笙的确是迁怒了。莫景寒握紧杯子,他不知道曲笙为什么会突然跑出去,看这样子是生气了,他咬唇,第一次束手无策。
茶馆永远是最热闹的,曲笙的出现只是短暂的引起了骚动或者寂静,更长久的喧闹还是在那儿,最近几日最热门的话题就是科举和紧接着的赐宴了。
曲笙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选择停在茶馆。可以间接知道莫景寒考的如何,会去哪里。
曲笙忍不住跟小度吐槽,“我知道各奔东西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但是,但是他就一点没有不舍得。”曲笙吸着鼻子,等着有一壶茶慰藉心里的冰雪。
【主人太天真了,莫景寒如果不是主人选择的伴侣,那么总有一天会离开主人的,早或晚而已。】
曲笙知道,但是话题就这么终止了,她缩了缩,不太想靠近门的地方,外面很冷了。
她听着茶馆的人聊着科举结果,有一瞬间看见了心里的恶念,希望莫景寒不要考上,在殿试里发挥失常,被放还,这样就可以继续以往的日子,这样多好。
可是这样不好,曲笙又心惊又愧疚,凭什么自己的习惯就要牺牲别人的前途理想去维持,那不公平。
莫景寒看见她犹豫纠结,难道是不想自己走么?这下便轮到他纠结了,走是一定要走的,这会儿终于明白曲笙了,他自己都没想好,分享完喜悦之后如何道别。
曲笙听了半天也没听见莫景寒的名字,心里还是不由自主放松了些。
“后日就要赐宴了,也不知道这状元郎长啥样。”那人抿一口,又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身边的人也点点头。
可是人声鼎沸之中,不断有重要的信息风一样跑过,曲笙没什么空闲去理会自己阴暗的小心思。
“咱们若不然去看看就知道了,怎么样?我一个表兄在禁卫军职守,到时候我说一句就成。”于是便是交错的应和和恭维,那人也很得意,这可是不世出的荣耀。
曲笙闷声呢喃一句,“假的。”瞬间淹没在人群里,禁卫军她还是知道的,若不是什么贵族大官,怎么可能有资格做上?可那样的贵人,即便是亲戚也不该出现在这么个破烂的小茶馆。
“诶,要打烊了,姑娘还是回去吧。”伙计甩了甩布巾,有些试探。他看这姑娘都快醉倒了,担心是个买醉的大家小姐,若是言语上不敬,得罪了可不好善了。
显然是多心了,曲笙没喝多少酒却已经有些反应迟钝。闻言只是看着伙计,半天都没改变迷惑的神色,“我不想回去。”半晌才等来这么一句话,伙计吐口气,满脸都是不满,这可不是收容所,不能过夜的。
其实曲笙不远处还有几个老客正在喝着聊着,但伙计提前叫曲笙走就是不想她留太晚以至于赖着不走。
“姑娘——您就走吧,咱们这里是不收留的。”曲笙感觉自己很窝囊,这个时候莫景寒怕不是早就安睡了,可自己还在这个犄角旮旯里跟人纠缠,真是不值得。她慢慢站起来,也不去看感激的小伙计,桌子上只有茶水喝了几口,现在都是残羹冷炙了。
慢慢走到莫景寒看不见的地方,马上就要消失在风雪里。
曲笙腿脚有些麻了,一瞬间几乎要因为没站稳跌下来,小伙计看的胆战心惊的,却也不敢上前去扶,只任由目光追随着曲笙离开。
门口的风很大,果然是场风雪,曲笙觉得自己混到这个地步也有点寒酸了,但是脚下的步伐却还是不敢迈进。
“姑娘且慢,不若来我这桌,跟姑娘讲讲科举的事情,想必是感兴趣的。”那闲钱吹牛皮的男子遥遥开口,举着酒杯一饮而尽,不看曲笙,很是自信。莫景寒顿时清醒,警铃大作,端看曲笙如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