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笙自觉没有这个能耐可以让邹娘子给自己折磨珍贵的东西，但是能看上一眼，也大约就知道了用了什么制作，这事小度给的第一个特权。
如果曲笙想知道一个东西的构成或者制作方法，需要凝视十秒。
现在这情形确实有了十秒，可曲笙并没有什么喜色，她的确是知道了配方，所有原料一一在脑海里展开排列，但是曲笙一个都不知道，只是隐约感觉很昂贵稀少。
“还是没读过书害人啊。”曲笙现在感觉到了自己的知识短板，“小度帮我存一份吧，总不可能一直都不明白。”
曲笙谨慎的来了，又轻松的走了，一点其他的要求都没提，白费了邹娘子的炫耀，她摸不着头脑，也只能任由曲笙离开。
曲笙回去，看见床头那封信，心里就沉重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开，而面膜的事情也没有什么着落。
然而曲笙不是颓废的人，她就在店里看了一下午的书，直到晚饭的点肚子“咕咕”起来，才意识到天色已晚。
这些书都是四处搜罗来的，曲笙也不知道哪里还有这么老旧的书，封面破的差不多了，是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好在里面的内容却很是应景，都是曲笙需要的香料知识。
如果只是护肤，曲笙知道需要的不是香料，但是现代的那些成分需要高级的仪器提取，提取法也困难而繁琐。
于是就只能先从附加香味入手了，不同的香味可以迎合不同客户群体的要求，女孩子们大多数喜欢花果香，而年纪大些的女眷就喜欢馥郁一些的调子。
曲笙采摘这些花草和香料却是简单许多了。
可是隐隐的阻碍一直都没有消失，曲笙这段日子以来一直都注意着，不光是邹娘子，还有别的势力在暗中阻挠自己的进程。
什么收集香料被人抢先一步，去药铺买东西被提前买光。曲笙气闷，可也只能气闷。
敌人在暗处我在明处，都不知道敌人在哪里可怎么是好。
曲笙难得的不为所动，专心研究香料，尽管有现代的种种现成配方，曲笙还是倾向于市场调查然后自己配置。
她之前就调出了某著名香水的味道，可是拿出去给姑娘们一试，都不大喜欢，“看来也不是通吃。”
虽然不喜欢也许是因为香味并不天然，酒精的成分太多了，可是每一次这样的不喜欢都能为曲笙的配方提供通向完美的路径。
她先开始就招募了一批人，关在小黑屋里，曲笙折磨形容的时候小度还忍不住笑了，不过就是聚集在一起，每日包食宿，唯一的工作就是闻。
所有曲笙调出的香料，如果加到面膜里去还是适合的话，就可以上市了。
曲笙把节奏放缓，但是一旦有一款成功了就可以放到货架上去，也可以说是一边研发一边销售。
于是每一天都困难有新的香型被摆放到货架上，曲笙也为每一种香味的面膜定做了不一样的瓶子，这回不只是瓶身的装饰，更多的还借鉴了香水瓶子。
当然是按照古人的审美，不会弄的很浮夸。
曲笙就这么盯着瓶瓶罐罐或者受试者的神色，过了这几日。
好几天过去，曲笙几乎都要麻木了，于是破天荒的准备出去散散心，这也算是采风什么的，找找灵感说不定进程反而会被加快。
京城越来越热闹了，在曲笙看来也越来越诡异了，明明都是春日了，却没有多少人出来游玩。
原以为热闹的郊外湖边，现在就只有曲笙和几个散乱的游人。虽然兴致大减，曲笙还是背着自己的小包裹在青草地上坐下来。
泥土还是湿润的，空气也满是潮湿的气味，但曲笙不太在意，就这么坐着，捡起身边落下的柳叶，还是绿色的，也许是风太大了。
这边不疾不徐的郊游，皇宫里可就不太平了。
之前太子贪污的案子一直都悬而未决，太子本人奔走疲累，可是收效甚微，不是吃闭门羹就是态度暧昧。东宫里一片愁云惨淡，虽然皇帝还没有下禁足的命令，可是依然人人自危。
“咱们要不先走吧，你不是认识贤妃的人吗，带上我呗，咱们一起走。”小宫女掏出一把银子，都是细碎的，也不知道攒了多久，若是没意外该是她的嫁妆。
可是现在保命要紧了，谁还在意什么嫁人。
对面的女子显然资历更老些，身上的衣服首饰也不同寻常，她面色平静的收下了那一把银子，甚至连上还有些嫌弃。
纵然如此，小宫女还只是唯唯诺诺，语带客气，这可能是唯一出去的办法了，贪污多大的罪名，要是一判下来，她都不知道自己要被发卖到哪里去，还不如先躲个安稳处。
房梁上突然出了一两声，一只鹦鹉飞走了，二人却也不在意，仍然讨价还价的说着筹码。
不远处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就站在可以看到二人的栏杆旁，神色平淡，不置一词，身边的侍女紧张到了极点，冷汗不住的流，眼睛根本不敢往那边看，这都是什么事啊，还没倒台就急着走了。
“娘娘，此处风大，仔细冻着，咱们还是回去吧。”她连声音都是颤抖的，身姿勉强稳住，却不忍心再让着宫里的女主人看见寒心的一幕。
但是这毕竟是世态炎凉，人心也不都是一片赤诚。
她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动了动已经凉透的手指，一甩袖子转身，由着侍女扶回去了。
可是回到宫里也不是那么舒服，虽然人都还在，可她总觉得她们都找好了人，一出事就都离开，斑点都不会哀怜这个曾经待过的地方。
她虽然贵为太子妃，可是此时反省下来，自己御下的确做的不是那么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不也各自飞，实在是无须苛责。
想到这里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身上的力气似乎也随着这一下跑出去了。
“你也走吧，不必再留在这了，找个安稳地方好好活下去。”太子妃看着自己还算是红润的指甲，上面原来是鲜红的蔻丹，可是这个时候不适合这么明艳，也就去掉了。
这话说的其实很是真诚，但是身边的侍女和在场的都跪下去了，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